倾城别传_作者:李李翔(34)

  两人一路来到谢府,通报后,谢府总管谢成迎出来,用复杂的眼神看着谢芳菲,半晌说:“公子让芳菲一个人进去,容公子先请在这里稍候片刻。”容qíng依言在客厅里坐下来等候。

  谢芳菲头皮有些发麻地进到谢朓的卧房,看见谢朓面对自己躺着,脸容消瘦,唇色苍白,憔悴不堪,哪还有当日的气韵!心下大惊,不由得走近低声问:“公子,您身体好些了吗?最近都吃些什么?怎么瘦得这么厉害?”

  谢朓一直盯着她没有出声,脸上拂过伤痛的神色。谢芳菲也良久没有说话,最后不得不打破沉默解释:“公子,芳菲当日进谢府确实是为了躲避秋开雨的追捕,只是没有想到芳菲非但连累公子身受重伤,还令‘焦尾’落入贼人的手中。芳菲自知其罪难免,幸而老天开眼,死里逃生。今日芳菲特地前来负荆请罪,将‘焦尾’完整无缺地归还公子,还请公子恕罪。”

  谢朓命人接过“焦尾”,长叹一口气说:“芳菲,你就留在谢府好不好?你不在,连吃饭喝酒都没有了乐趣。再也没有人嬉皮笑脸地说俏皮话给我听了,也没有人骗我说多吃蕃茄jī蛋有利于才qíng的增长了。”

  谢芳菲心里一阵感动,也叹了一口气说:“公子以什么借口留下芳菲呢?芳菲既非青楼女子,亦非奴婢丫鬟,似公子这样的百年世家,也不容许和芳菲这样身份的人来往,齐大非偶。况且公子的妻子儿女还在荆州对公子翘首以盼呢。”明确拒绝。

  谢朓脸色越发苍白,颤声说:“芳菲,你真忍心这样伤我的心?”

  谢芳菲gān脆狠心说:“那么公子就忍心伤谢家长辈和您妻子儿女的心?”当断不断,自取其乱。

  谢芳菲这么一顶大义凛然的大帽压下来,砸得谢朓连任xing使气的话也说不出来。他哆嗦着说不出话来,眼中含泪地看着谢芳菲决然地推门出去。

  谢成在谢芳菲身边喃喃地说:“芳菲啊,自从公子受人谗言自荆州召还回京后,没有一天是开心快乐的。先前日日流连青楼,饮酒作乐,聚众服药,拼命糟蹋自己。后来你来了,公子才真正有了笑容,虽然一样饮酒作诗,可是天天高高兴兴,快快乐乐的,气色好了很多。受伤醒来知道你的事后,意气消沉,不说话,也不大肯吃饭,瘦成那样子,我们这些伺候的下人看着也心疼。芳菲,看着公子待你不薄的分上,你就不能继续留下来吗?”

  谢芳菲停下脚步,郑重地说:“谢管家,您要我回来,回来做什么呢?继续伺候公子吗?然后呢?就这样一辈子?芳菲绝不是那样的人。当时躲在谢府,实在是万不得已,并不是有意欺瞒。话再说回来了,谢家这样的高门士族连和次一等的贵族世家来往都嫌有失身份,怎么会容许公子和芳菲这样身份的人来往?谢管家,您这是太难为芳菲了。”

  听得谢成不再说话。谢芳菲又说:“公子屡次遭受谗言贬谪,这是公子的不幸。可是公子自己若是看不开,别人再怎么努力帮忙,也没有任何实质的用处。俗语说:解铃还须系铃人。公子心中这块伤痛还需自己解开才是。天下没有什么事qíng是看不开的,您老在一边好好照顾公子吧。”

  头也不回地走出来,对容qíng勉qiáng笑说:“容公子,咱们来了这么许久,也该走了。”容qíng站起来,对谢成施礼说:“请恕在下打扰之罪。”和谢芳菲一起出了谢府。谢芳菲回过头看着威严雄伟,不容侵犯的谢府对容qíng说:“这样一座深宅豪门,不知囚禁了多少人的一生。”

  容qíng也回过身淡淡说:“高门世家子弟既然享受了诸多的特权,总该有等值的付出。”享受了荣华富贵,付出的是人身自由。

  谢芳菲心中也感叹老天毕竟还是公平的,天下本来就没有十全十美的事。

  容qíng和谢芳菲慢慢走过长街,来到一处寺院前,容qíng说:“这座寺院名叫凹凸寺,在建康颇有名气。芳菲姑娘若有雅兴,何不进去一游?”谢芳菲正因为刚才的事qíng心qíng自然大受影响,见此提议,欣然同意。

  容qíng率先进入院内,边走边笑说:“这寺名的来由颇有些意思。凹凸寺最为著名的就是寺门上遍画凹凸花,远看眼晕如有凹凸之感,近看却甚为平常,就如同是一般壁画。整个建康的人都十分惊奇,每天来参观的人络绎不绝。这寺院遂名凹凸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