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跑江湖打打酱油_作者:十四郎(115)

  泽秀哭笑不得,将她一提,背在背上,嘲笑道:“还能说这么多话,看样子一时是死不掉的。”

  小蛮哭道:“没良心,你从来也不会说两句好听的……”

  泽秀一面慢慢走着,一面笑道:“你想听什么好听的?姑娘的遗愿,我绝对乐意完成。”

  背上的女孩子没了声音,像一只小猫,从后面抱紧他的脖子,柔柔软软,可怜兮兮。他心里突然就塌下去一块,被chūn水泡得苏了,慢慢走了两步,低声道:“你不会死,放心吧。也不会一个人孤零零,我不是陪着你吗?”

  她“嗯”了一声,轻道:“泽秀,我胸口疼的厉害。”

  唉,又是借机撒娇。

  他改背为抱,把她打横抱在身前,没好气地问道:“这样不疼了吧?”

  她张手,紧紧抱住他,把脸埋在他怀里,瑟瑟发抖,像一只被雨淋湿羽毛的小鸽子。是在哭?还是在害怕?又或者两者皆是。

  她的声音也在抖:“那个人打了我一掌,要我两个月之内再绣一把扇子,还要找到五方之角,如果无法完成,他这一掌就会让我内脏寸寸碎裂而死。我只有两个月的命了,两个月……”

  哪有这种事!泽秀抓住她的手,又细细搭了一遍脉搏,跟着又去解她衣服查看伤势,小蛮抓住领口急道:“就算我只有两个月可活,你也不用这会就解我衣服吧?!”

  泽秀瞪了她一眼:“我去剥猪皮也不会剥你的衣服!瘦的皮包骨了,谁要看你!”

  不由分说扯开她的领口,果然见右边锁骨上有一团鲜红的掌印。他笑道:“他骗你呢,世上没有掌力能持续两个月,这就是普通的无明掌。你若不信,两个月后自然见分晓。”

  小蛮急急拉上衣服,“好歹是我的命,我能不在乎吗?万一两个月后真的死了,谁赔给我?你吗?”

  泽秀在她额头上一弹,道:“好,咱们打个赌,两个月之后你真的死了,我就赔你一条命,如果没死,你怎么办?”

  小蛮呆了一阵:“你说怎么办?难不成把刚得回来的命再赔给你?”

  泽秀本来想开玩笑,说如果没死,你就也把命赔给我,做牛做马也不许吭声。但见她脸色苍白,呼吸急促,显然受伤不轻,这个玩笑却开不出口,只笑道:“没死的话,你也做一幅绣品给我罢了,绣一个天下无双独一无二的美人,我好挂墙上观赏。”

  小蛮格格一笑:“我绣一只天下无双独一无二的母猪给你,让你天天想着剥皮。”

  说完又开始咳嗽,再也说不出话来。

  被他这样一说,她觉得自己好像也没那么倒霉,不再像刚才那么难受。到底是他的话说得有道理,还是因为说话的人是他,她也不清楚。她只知道,她虽然胸口很疼,浑身痛得像要裂开,比一只土狗还láng狈,可是心里却顺畅起来。

  这种荒山野岭的地方,走上两三天也未必能看到人烟,只得再一次过上野人生活,找了个山dòng,铺些gān糙树叶,权当chuáng了。

  小蛮先时jīng神还好,到了捱晚时分就开始发高烧,昏昏沉沉地躺在地上,恍惚中只觉dòng口有人进来出去,一会是她爹的背影消失在风月中,一会是她娘坐在chuáng沿哭泣。最后好像来到了华丽的庭院里,chūn日正好,某人对那个拈花丽人一见钟qíng,辗转求之不得,便因爱生恨,做出种种扭曲变态的事,极尽言语讽刺之能事。

  晃眼间,那人正是耶律文觉,他披着凄清的月光,似笑非笑,突然抬手拍了她一掌,小蛮轻轻叫了一声,睁开眼,只见黑漆漆的dòng壁。她胸口不再窒闷,只是痛得十分厉害。

  dòng口有风灌进来,夹杂着冰雪,冷得彻骨,她微微一动,只听旁边有人低声道:“醒了?”

  小蛮转头,就见泽秀盘腿坐在自己身边,裹着一件大氅,定定看着自己。她轻道:“夜那么深了,你没睡吗?”

  泽秀没回答,只笑道:“你睡了两天,觉得好些了吗?”

  她点了点头,坐起来,动动胳膊:“好多了,身上也不疼了,就是胸口还疼的厉害,不过比先前好多了。”

  说着便要起身,泽秀拉住她的袖子:“你去哪里?”

  小蛮脸上一红,声若蚊呐:“去……解手啦,你问那么多gān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