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抬头,柔声道:“别说话,不要说。”他握着她的脚,用手心去温暖它们,过一会,低声道:“我很快会送你离开,你不能再待在我这里了。”
为什么?她用眼神问他。他没有回答,直到将她地脚掌捂热,他才起身,将她抱着坐在自己腿上,面对面抵着她的额头:“这样就很好,真的很好。”
天渐渐黑了下来,天边那一抹gān涸地红也渐渐褪去色泽,变成了无穷无尽的浓黑。
他打开chuáng头地一个箱子,取出一套衣服,正是她被接来这里地时候穿的,还有她地兔皮靴子。他将衣服放在chuáng上,然后半蹲在她身前,将她身上那件夹袍轻轻脱下。小蛮本能地伸手去挡住身体,他轻柔地握住她的手腕:“别,我替你穿衣服。”
她纤细的身体在最后一抹huáng昏的艳光中闪烁,有一种惊心动魄的美。天权忍不住伸手抱住她,脸贴在她的心口,轻轻唤了一声:“小蛮。”
她怔了很久,最后摸了摸他的头发。
他在她脸上吻了一下,终于还是放开她,一件一件替她将衣服穿好,最后拿起梳子将她的长发梳通,绾了一个很美的发髻。
“好了,走吧。”他微笑,将她从chuáng上拽起来,飞快出门,推开院后柴房的门,一把将柴禾扫开,然后轻轻一拍,下面登时露出一个暗道来,他轻轻推了她一把:“进去躲着,不要出声。明天早上你就可以走了。”
他转身就要走,小蛮急道:“等等!你……你是要做什么?”
天权没说话,他捧住她的脸,低头在她唇上吻了下去。他的唇极热,像是快要融化一般,或许他真的要烧灼起来,成为一团火。她几乎要窒息,最后他的唇落在她左耳的花海上,细微地说道:“我爱你。”
下一刻他就将她推进了暗道里,再一拍,地面一下合拢,再也见不到她的一片衣角。
他将柴禾重新堆好,然后慢慢走了出去,走回屋子,香已冷,灯已灭。他新点了烛火,打开香炉重新丢了香饼进去。然后就静静坐在案前,将她在纸上写的乱七八糟的米字拿起来看,一个个看过来。
最后,他看到了泽秀的名字。
她的字迹并不好看,很有些拙劣,但十分正,所以并不碍眼。
继续往下看,是她自己的名字,小蛮两个字写的又俏皮又好玩。他勾起唇角,露出一个笑容。
再往下看,有两个字突兀地刺在他眼里,他浑身仿佛都要被刺得一颤。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第一次有要落泪的感觉。
见玉。
他将那张写满乱七八糟字体的纸小心拿起,折叠得整整齐齐,放进了怀里。
天色完全黑了下来,夜幕浓厚,又开始下雪,雪花从敞开的窗户灌了进来,他却并没有关窗的意思。
院子里不知何时多了五个黑衣人,和夜色糅合在一起,淡得几乎看不出来。
天权缓缓起身,隔着窗户,低低叫了一声:“师父。”
为首那个黑衣人没有说话,下一刻劲风扑面,一条长鞭犹如黑蛇一般,嗖地一下游到眼前,凶猛地撕咬下他身上的一块皮ròu,他的胳膊顿时红了。长鞭并不留qíng,还在不停抽过来,他身上的白衣几乎被血染红,却还是一动不动。
终于,长鞭收了回去,一个冰冷平板的声音响起:“小丫头呢?”
天权淡道:“走了。”
“走了?”音调陡然升高。
他微微一笑:“不错,早就被她逃走了。”
“很好,你很好。”那个声音一点喜怒哀乐也没有,像个石头人。
他身后四个黑衣人顿时分开,在院落里各处大肆搜索,连附近的森林也不放过。最后齐齐聚在那人面前,道:“没人。”
那人身形一闪,已然进到房间里,双眼犹如冷电一般,盯着天权。他动了一下,轻道:“师父要喝茶么?弟子这里有松枝上的雪水。”
那人“嗯”了一声:“也好。”
天权转身去烧水,那人袖袍忽然一动,一道银光直朝他后脑袭来。“铿”地一声,银光被神武弓挡下,他将弓拉得饱满,弦上三根铁箭,正对着那人。
那四个黑衣人立即上前用剑抵住他的背心。
那人道:“是你放了她。你又不听我的话。”
天权淡道:“我没必要所有事都听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