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种爱,谁敢言说_作者:无处可逃(26)

  ——而易子容一手cha着口袋,一手背着身后,就这么旁若无人的看着杜微言。他在努力的回忆着,从什么时候开始,她有了这样的表qíng:有些踌躇,有些无奈,可又淡淡的带着惆怅。

  八

  易子容后退了一步,并不曾忘记自己的来意。他将身后的东西拿出来,递给他:“拿着。”

  黑色的塑料袋,小小的一包,杜微言接过来,低着头打开:“什么?”

  打开才知道,是一盒小小的药泥,味道有些奇怪,不是清香,带了有些刺鼻的青泥味道,洌洌的钻进人的心里。杜微言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手指,已经光洁如初,大约是张家大婶的土方是真的管用。

  而他也已经看到了,抿了抿唇,不置可否的问:“这么快好了?”

  仿佛这伤口的痊愈是抹煞了他一番好意,杜微言迅速的伸手,将褐色的药膏抹在指节处,微笑着说:“去明武的药房买的么?”

  他静静的回她:“不是。扁豆叶,鲜蒲公英,鱼腥糙,捣碎了之后涂上,是治蜈蚣毒的老方子了。”

  他的声音十分的好听,清楚,咬字极准,那串糙药的名字一个个的出来,听得杜微言有些发愣。半晌,她微微扬了脸,笑得十分诚挚:“这样啊,谢谢你了。”她顿了顿,又问他,“你今晚不会还要住在这里吧?”

  他亦轻轻微笑起来:“我马上就要下山。”

  她接的gān脆利落:“正好,我搭你的顺风车下去。”

  车子顺着公路往下,走的并不是杜微言上山时的那条小路,杜微言被绕的有些头晕,又想起一个一直没问的问题:“你怎么知道我是在这里?”

  他极认真的在开车,嘴角只幅度很小的勾了勾:“问人的。”

  杜微言“哦”了一声,继续说:“除了我,还邀请了哪些专家?总有民俗和少数民族史的……”

  “名单,你自己看吧。”易子容打了个转弯,视线的尽头,已经可见起落的高楼,灰色而喧嚣的城市。

  第一个名字,就让杜微言屏住了呼吸。她想了几秒,低声说:“杜如斐,我爸爸啊。”

  “我知道。”易子容轻微的点头,“怎么了?”

  杜微言一时间有些犹豫,似乎是拿不准主意。

  山间跑过一只野兔,被迎面而来的汽车惊吓到,反而停在了路中,一动不动。她下意识的喊了一句:“停!”尖锐的刹车声——车里两人的身体不由自主的往前一冲,那只兔子飞快的钻进了糙丛之中。

  然而易子容并没有很快的重新起步,一只手撑着方向盘,侧头看着她,眸色明灭之间,似乎流淌着一些亘古遥远的往事,仿佛是真的玄武岩,斑驳的岩页间,沧海变迁,历历在目。

  杜微言的一门心思还在父亲身上,语气像是在找人商量:“我爸爸他是挺爱工作的,可他身体不大好……”

  他平静的扫她一眼,却没有接话,只是重新上路。

  她自个儿琢磨了半晌:“算了。他要是知道我说这些话,大概又会不开心了。”

  “我知道你的意思。”易子容将目光移开,“你放心。你父亲身体不会有事的。”

  杜微言不知道自己该怎么放心,此刻心里一架小小的天平,一头摆放着父亲工作的乐趣和热qíng,她不忍心自作主张的替他剥夺;而一头就是纯粹的担心他的身体。

  她只觉得有些难以权衡。

  “没办法,我也就我爸一个亲人。相依为命。”杜微言略有怔忡的说。

  这一次没有兔子,易子容却“嘎”的刹了车,力道比前一次狠,要不是有保险带死命勒着,杜微言觉得自己的身体会轻易的飞出去。

  年轻的男人侧过脸,表qíngyīn晴不定,似是在细细的揣摩她的想法。片刻之后,适才的汹涌波涛已然消褪,露出了平静光滑的海滩平面。易子容轻轻的笑了笑:“是么?”

  明武高中门口。

  杜微言在离开之前,手机响了响,他微抿了唇笑:“我的号码。”

  杜微言看着手机上那一行数字,那辆车已经消失在街角,而名字……几个信息符号,却像是用电流建起了一座看不见的桥梁,不可思议的跨过了许多的鸿沟。

  如今的她和他,面目清晰,彼此可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