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和现实,jiāo叠在一起。现在chuáng上的杜微言,脸色灰败,许是那块纱布,让她看起来有些失衡般的可笑。可他专注的打量她,似乎并不在意这些,唇角十分好看的抿起来,勾勒的弧度不深不浅,只斜斜的滑进人心深处。
杜微言被他看得有些难受,咳嗽了一声:“我想请你帮个忙。我爸爸那里,你帮我拖一拖吧,这几天千万别让他过来,好不好?”
他的双手抱在胸前,浓眉舒展,却沉默不语。
杜微言皱了皱眉,不自觉的伸手去抚了抚头上的纱布,有些自嘲的笑笑:“我爸看到我这个样子,浑身都是伤,大概会直接晕过去吧。”说着她将自己的左手伸出来晃了晃,食指上缠着一圈纱布,有些笨拙的样子。
易子容脸色微微一滞,半晌,声音回复了从容:“怎么?蜈蚣蛰了还没好?”
“蜈蚣是右手,这是被碗划破的。”她笑笑,“简直是中邪了。”
易子容终于直起身子,探究的看她一眼,慢慢的说:“那个人,就是江律文?”
杜微言脸色一僵,下意识的去看看窗外,走廊上有护士轻轻的走过,身影清晰。
“你在外面多久了?”
“不久。”那丝嘲讽的笑愈加的浓烈起来,“恰好看到他喂你喝粥。”
杜微言的脸色愈发白了一层,低头看看自己的两只手,之前的一番话,倒像是抢在他之前刻意的解释似的。烦闷之间,只听到易子容又问了一遍:“他是江律文?”
“和你有什么关系?!”
杜微言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已经忍耐到了极限,可是从昨晚开始,她就从没放松下来的神经仿佛在此刻,终于再也难以支撑着她和人正常的jiāo流了——
“你们一个个是不是都吃错药了啊?我招你惹你了?”头皮一阵阵的发紧发疼,杜微言翻身睡下去,想了想,又不忿的坐起来:“你是我什么人?”
易子容英俊的脸上看起来并没有生气,他一步步的踱近她的身侧,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良久,似乎连空气都沉甸甸的落了下来。
“我是你的什么人?你不清楚么?”他一点点的俯身下去,修长的手指在她的脸颊处轻轻的刮过,柔和,却又有些粗粝,“你忘了是谁缠着我要看《瓦弥景书》?怎么?你以为你悄悄的溜走了,我会就像你这样子,装作全都忘了?”
杜微言全身微微的发抖,许是因为他的话被勾起了记忆,竟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是拼命仰着头,唇线抿得像是绷紧的弦。
过了很久……又或许其实只过了片刻,她似乎找回了自己的思路,慢慢的说:“莫颜,你不要bī我。我们……实在太不一样了,不可能在一起的。”
易子容挑了挑眉梢,纯黑如墨的眸子不动声色的沉了沉,浅笑着说:“有什么不一样?”
她有些执着的摇头,声音很低,却很柔韧:“不一样的。”
年轻的男人仔细的看着她,她的长睫忽闪如蝶……就是蝴蝶,纤薄轻柔。僵持着的时刻,那瓶药水依然在用极快的速率流进杜微言的体内。而杜微言察觉出不适的时候,似乎已经来不及了。她胸口一阵阵的发疼,又有些头晕,侧身就开始gān呕起来。
因为没吃东西,吐出来的也不过是些酸水,有几口沾在易子容灰色的长裤上,他不避不闪,只是伸出手扶住她的背,又去按了呼叫器。
护士很快的来拔针,一边厉声斥责说:“谁把速度调的这么快的?”
易子容替她按着手背上的棉花,把她纷乱的头发夹到耳后,又问护士:“她……没事吧?”
护士收起了输液针管,看了一眼易子容,大约是发现又换了一个人,表qíng明显有些惊愕,语气明显带着不满,“病成这样了,还要瞎折腾什么。”
杜微言却仿佛没有听见,只是耐心的望着天花板,似乎在虚幻间有着什么十分吸引人的东西。直到护士离开,她胸口烦闷yù吐的感觉却一直没有停歇下来。
“你不是一直说我们之间没什么不一样么?”
他看她一眼,脸色微微一沉,语气有些不悦:“你不舒服,就不要说了。”
杜微言执拗的摇头。
“有的。”她的唇角是一丝有些单薄的微笑,语气却浓烈起来,“其实那个晚上没什么的。我们这里很多女孩子都是这样。大家都对发生那种关系不大看重。倒是你,莫颜,是不是想得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