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浓,胭脂乱_作者:尼罗(89)

2017-09-28 尼罗 现代言情

  茉喜不接他的话头,自顾自地接着说道:“老陈,今晚我对你好不好?你要是依了我的话,往后我对你更好,天天都比今晚好十倍!”

  陈文德抬手摸着下巴,做了个沉吟的姿态,“茉喜,这话可不是说着玩儿的。现在咱俩算是露水夫妻,哪天一拍两散各走各路,我绝不找你的麻烦;可你若是跟了我,我拿你当太太对待,你再起别的花花肠子,我可饶不了你。”

  此言一出,茉喜登时沉默了一瞬。

  一瞬间过后,像刀头舔血一般,茉喜恢复了方才的笑模样,“没说着玩儿,这也是我一辈子的大事,我敢拿这个话开玩笑吗?我是看你这人对我不错,跟了你也不至于受穷受苦,这才愿意了的。”

  陈文德眨巴眨巴眼睛,然后向茉喜偏了偏身体,压低声音问道:“你和那个凤瑶真是姐妹吗?为了她搭上你一辈子,你心里不委屈?”

  茉喜脸上的笑容僵住了。这是她一直不肯面对的问题,没想到陈文德会把它提了出来。直视着陈文德的眼睛,她的牙关咬紧又松开,一根青筋横在太阳xué处,随着她的心脏一起跳。

  “委屈。”她低声开了口,“委屈,也得这么gān。”

  陈文德很有兴致地又喝了一口热茶,“为什么?欠了她的人qíng,还是欠了万嘉桂的人qíng?”

  茉喜低头面对着桌面,有些话,对谁说都不合适的,她此刻却是忽然很想对着陈文德讲一讲。伸手端过茶杯,她也喝了一口茶水。然后清清喉咙开了口,她说道:“我俩是堂姐妹,她爹是我的二叔。我十岁到她家,因为我娘要死了。在去她家的路上,我娘在前边走,我在后边跟着,她手里有一条红绸子手绢,她攥着一角,我攥着另一角。她不让我松手,怕我跟不上,走丢了。”

  说到这里,她顿了顿,声音也轻了一点,“我不能碰她的手,她发了一身的杨梅大疮,手指头fèng里都流脓。那时候她是三十岁,二十岁之前她在北京城里唱戏,红过两年多。”

  说到这里,她很嫌恶地一撇嘴,“凤瑶她家不要我,我娘就一脚把我踹进了她家的大门。进门之后我就赖着不走了,一住就是五年多。”

  这五年多是她的好日子,虽然她依旧是饿与馋,依旧是饱受白眼。之所以好,自然是因为有凤瑶。如果凤瑶没和万嘉桂定过娃娃亲,那就更好了。当然,夜救万嘉桂的事qíng不能提,对谁都不能提。

  语无伦次地,茉喜讲述了自己和凤瑶的关系和感qíng。陈文德有一双灯泡似的厉害眼睛,所以茉喜在小事上是非常的坦白老实——要撒谎也得撒在紧要关头,犯不上在小问题上惹他犯疑心病。

  一番话说到最后,她眼巴巴地注视着陈文德,“我是有一说一了,你的意思呢?”

  陈文德不以为然地一摇头,“不对,你没说全,还差个男人没提。”

  茉喜登时扭开了脸,“反正我就是这么个人,你爱要不要!我也没bī你要我,也没bī你送凤瑶。你自己掂量着办。”

  话音落下,她打了个嗝。从早到晚地不出门,她只吃不动,居然有了点消化不畅的意思。这个嗝饱含着晚餐饭菜的味道,突如其来,熏得茉喜有些犯恶心。皱着眉头咽了口唾沫,她不再言语了。

  房中静默片刻,最后陈文德起身开了口,“茉喜,你的心思我全懂了,不过该怎么办,我得琢磨琢磨。”

  茉喜立刻又道:“明天我想瞧瞧凤瑶。”

  陈文德抬手开始解军装纽扣,“看你的表现。”

  然后他对着卧室房门一偏脸,又含义无限地对着茉喜一眨眼睛。

  第十六章 时光是刀

  茉喜得到了前去探视凤瑶的许可。

  陈文德向她发下许可的时间,是翌日的清晨。和茉喜面对面地隔着小桌子坐了,他一边唏哩呼噜地端着大海碗吃酒酿圆子,一边忙里偷闲地调动唇舌说话。茉喜也捧着一只大海碗,碗中的糯米丸子数量绝不比他那一碗少,并且还多了一个荷包蛋。天天早上给陈文德煮这玩意的人是小武,茉喜早上起chuáng之后,推门对着院子里高声大叫,说自己要吃三个jī蛋。小武蹲在厢房内的小炉子旁,也没露面,但是把煮好了的酒酿圆子端上来时,茉喜那一碗的确就多了个圆滚滚白胖胖的大荷包蛋。

  茉喜认为这东西又甜又香又滋补,应该是很合自己胃口的,然而从昨天起,不知是怎么搞的,她的肠胃作怪,居然自作主张地造了反,一口荷包蛋被她咽下去,肠胃猛地一缩,竟是险些把那口荷包蛋又顶了出来。茉喜不信这个邪,一直脖子一咬牙,硬把荷包蛋压回了肚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