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里,她知道父亲已经归入聂人雄一派,所以底气很足:“我不占你卫家的便宜,我会让爸爸还给你三十万!”
卫英朗登时怔住,像被吓到了一样:“克瑞斯丁,你连孩子都有了,竟然还要和我离婚?”
陆柔真看了他那惶惑神qíng,心中痛快极了。她活了二十年,在家中一直是笑里藏刀、纵横无敌,不想到了卫家,却是结结实实的受了顿气。“离婚”二字早已放在舌尖,一直是想说而又不敢说、不能说;如今终于说了出来,她真是一阵畅快。
卫英朗多少了解陆家的qíng况,知道陆克臣不会轻易拿出三十万来支持女儿离婚。陆柔真之所以能说出这一句话,必是有了后盾;再看陆柔真穿戴得这样艳丽,旁的可以装饰,那种容光焕发的态度是装饰不出的。
卫英朗打了个冷战,忽然反应过来:“你是不是又见了聂人雄?是不是他向你做了承诺?”
陆柔真轻描淡写的答道:“什么叫做‘又见’?明明是刚刚分开。”
卫英朗登时气结:“你——”
陆柔真知道斗嘴时怎样表现才最气人,所以故意闲闲的说道:“英朗,我知道你爱我,我也想忘记聂人雄,重新爱上你。可是经过这几个月的生活之后,我才发现这非常难,是我力所不能及的。”
卫英朗冷笑一声:“怎么?后悔了?”
陆柔真摇了摇头:“不后悔。若是不经过这一场,我也不能确定我们的感qíng真是无可救药。”
卫英朗红了眼睛看她:“你怀着我们的孩子,还想去嫁给聂人雄?”
陆柔真满不在乎的答道:“我会去把孩子打掉。我已经去医院问过了,医生说胎儿现在只有豆子那么大,想不要他,也很简单。”
此言一出,院内登时寂静了片刻。小荷骤然听到这许多内qíng,目瞪口呆之余不知如何是好,只得搭讪着去接陆柔真手中的阳伞。不料就在她拿着伞转身要走之时,卫英朗忽然一脚踹出,正中了陆柔真的小腹。陆柔真猝不及防,痛叫一声跌坐在地,而卫英朗赶上一步,一边抬脚狠踩她的肚子,一边带着哭腔喊道:“你生是我卫家的人,死是我卫家的鬼!”
他气得哭了起来:“我杀了你,我陪你死!克瑞斯丁,你的心太狠了,太狠了!”
小荷吓坏了,伸手要去拉扯卫英朗,然而卫英朗正是歇斯底里,她哪里拉扯得动?慌忙蹲下来去扶陆柔真,可卫英朗劈头盖脸的乱踢乱打,她连挨了几下狠的,依然无力救出三小姐。眼看卫英朗弯腰要掐陆柔真的脖子了,她慌得撒腿向外跑去,放开嗓门大喊:“救命啊!救命啊!姑爷要杀三小姐啦!”
张世林赶来之时,陆柔真已经被卫英朗打了个半死,卫英朗也被陆柔真抓出了满脸血痕。张世林作为陆家的人,自然要更护卫三小姐。奋力推开卫英朗,他挡在陆柔真面前,怒也不对笑也不对,十分为难的说道:“三姑爷,三小姐,两口子有话好说,大不了吵两句就是了,何至于要动手呢?”
卫英朗满脸都是眼泪,泪水流过浅浅伤痕,被微微渗出的鲜血染成淡红。魔怔似的瞪了陆柔真,他气喘吁吁的轻声答道:“没什么可说的了……我杀了她,我去偿命……”
陆柔真这时已被小荷搀了起来,然而身体不能站直,只能扶着廊柱半弯了腰。卫英朗瞪她,她也瞪卫英朗,一双浅色眼珠成了冷冰冰的玻璃球,一点光彩qíng意都没有了。
“和你在一起,还不如死了!”她想用最尖刻恶毒的话发出攻击,可是周身的疼痛让她屏住呼吸,暂时不能继续开口。
张世林眼看qíng形不可收拾,索xing对着跟来的随从连连挥手:“小刘,快坐汽车去国务院,把老爷找回来!”
小刘站在院门口,得了命令,扭头便跑。及至当真到了国务院,他就见附近道路全被封锁,一般百姓寸步难行。忽然远方来了一队骑兵,护送一辆黑色汽车通过关卡,透过车窗玻璃,小刘看清里面正坐着一身戎装的聂人雄,不禁作势迈出一步,险些喊出声来。
聂人雄通过之后,又来一队骑兵汽车。天气炎热,车窗开着,却是何致美来了。
小刘连见两位熟人,可是全都高不可攀,不能把他带进去找老爷。末了他急得没法了,对着身边一位警官陪笑说道:“长官,我是陆总长家的人,家里有急事,派我过来找总长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