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平璋“唉”了一声:“我的沐帅啊,你不是说陆三小姐早就和卫英朗订过婚了吗?订了婚的姑娘,你就不该去招惹。况且小两口chuáng头打架chuáng尾和,别看她和卫英朗是打闹着走的,兴许现在两人早就和好如初、如漆似胶了呢!你自作多qíng的杀过去,不怕招人讨厌?”
聂人雄本来觉得自己十分占理,哪知和老朋友jiāo谈一番之后,自己倒成了无事生非的角色。气急败坏的一挥手,他决定停止辩论:“不许说了!总之我这一趟是非去不可。就算不能把她抢回来,我也饶不了卫家!”
阮平璋苦笑一声:“卫家碍着你什么了?”
聂人雄一瞪眼睛:“卫清华的儿子抢了我的老婆!他妈的卫英朗还打过我一枪!”
阮平璋审时度势,不敢再说,只道:“你个土匪!”
聂人雄侧身向外一指:“嫌我是土匪,就滚回何致美那里去!”
阮平璋笑着坐下:“我不滚。你这土匪虽然没有政治头脑,不过运气真是好。万一我这次真的滚了,你回来再升了巡阅使怎么办?”
第41章
小铃铛跑去东jiāo民巷的白俄理发店里烫了个头发,又买了一副不甚值钱的翡翠耳坠。翡翠坠子好像两滴碧绿的水,在她耳垂下面摇来晃去。她自我感觉挺美,沾沾自喜的回到家中,还没来得及跑去聂人雄面前搔首弄姿,就从副官口中听闻了一桩大新闻。
她先还没反应过来,直通通的对着聂人雄问道:“gān爹,你要去南边打仗了?”
聂人雄今夜不打算再出门,所以已然换了便装,从头到尾全是松松垮垮。无言的看了小铃铛一眼,他不知怎的,忽然有些心虚:“是。”
小铃铛高了兴:“那你带我一个,我也去上海逛逛!”
聂人雄立刻摇头,脸上神qíng十分严肃:“不行,你当我是玩去?”
小铃铛碰了个壁,讪讪的不好再说,转而想要为他铺chuáng。聂人雄站在一旁,冷不丁的走上前去,弯腰一扯她的长袍下摆:“右脚真不疼了?”
隔着薄薄的一层白色丝袜子,还能隐约看到脚踝两边的粉红伤疤。小铃铛没想到他会忽然关怀自己,两只脚立时仿佛钉在了地上,一动都不能动;然而语气如常,大喇喇的答道:“皮ròu伤,早好了!”
聂人雄在她那脚踝上捏了一下,巴掌大而温暖,脚踝却是细瘦冰凉,让聂人雄感觉自己可以一把攥住她的小腿,轻而易举的把她倒拎起来——像拎一只小猫一样。
若是倒退两年,他大概就无所顾忌的真拎了,正好可以吓小丫头一跳;可是今非昔比,他不敢再肆无忌惮的逗弄对方。不动声色的直起腰来,其实他是想要看看她那脚踝到底落了多大一片伤疤,不过大姑娘的脚丫子,也不是能让人抬起来说看就看的。尤其小铃铛还对他存了一点心思,他就更得处处注意分寸。小铃铛可以不懂事,他这么大的人了,不能跟着胡闹。
小铃铛为他铺好chuáng褥,然后就很识相的退了出来,自去休息。无忧无虑的一觉睡到天明,她忆起昨夜qíng形,心里痒痒的,还是很想跟着gān爹去南方。
洗漱过后出了房门,家里除了卫兵副官,就只剩下了永远清闲的阮平璋。小铃铛有些看不起他,可因无人作伴,有话还只能是和他讲。
“喂!”她站在门前廊下,油头粉面的对着阮平璋问道:“你知道吗?gān爹要去南边打仗了!”
阮平璋摆着一张落寞面孔,站在院子中央看她:“冲冠一怒为红颜,我当然知道!”
小铃铛一愣:“什么冲冠一怒为红颜?你别拽文。”
阮平璋依旧是不赞成聂人雄出兵南下,所以这时酸溜溜的一笑,想要撺掇小铃铛出面,拦住聂人雄的脚步:“你啊,无知无识,怪不得他看不上你。等他这回从南边把陆三小姐抢回北京,你就知道什么叫做‘冲冠一怒为红颜’了。”
小铃铛听了这话,登时僵在了当地,直过了半晌,才从喉咙里挣出话来:“你是说……gān爹要去南边找陆家姐姐?”
阮平璋不置可否的一耸肩膀,摇头晃脑的转身回房去了。
小铃铛骤然得知真相,吓得脸都白了。
她不怕聂人雄喝花酒逛窑子,横竖都是玩在外面,回到家里关了房门,还是他们两个相对着过生活。她也不求名分,宁愿一辈子留在聂家做老姑娘,只要能和gān爹在一起,就是心满意足的好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