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这消息,沈秋当即面露喜色,暗叹自己的一番努力大概便要有结果了。既然来的是楚丰,又是奉冀封的密令,那么一切或许当真还有转圜之机。
正想着,一抬眼发现段云亭不知何时又瞅向了自己,便赶紧低咳几声,收了笑。
“既然如此,”段云亭看着沈秋慢慢地挑了嘴角,口中的话却是冲着成渝说的,“朕先去会会那使者再说。”说罢一拂衣袖,转身就要走。
沈秋在后面迟疑着不知该不该跟上去,便低低地唤道:“陛下,那臣……”
“沈爱卿不必去了,就留在这里。”段云亭忽然顿住步子,扬声唤来了宫人道,“把房内的灯点上!”
宫人急急赶来,听闻吩咐一愣道:“陛下方才不是才吩咐将灯熄了,怎么又……”
“朕什么时候吩咐熄灯了,废话少说,赶紧点灯去!”段云亭及时打断,恶狠狠地将宫人轰走了,然后转向沈秋,忽然绽放出一个极其灿烂的笑容,“沈爱卿不是有话要对朕说么?那便在此等朕回来吧。”顿了顿,压低了声音,“或者……朕晚些再传你过来……”说罢拖着低沉的尾音,潇洒而去。
听到他话里厚颜无耻且赤|□骨暧昧的语气,沈秋顿时怔住:这都什么跟什么啊!然而待到看见成渝那顿时复杂了几分的眼神,她真是连撞墙的心都有了。
段云亭那混蛋……绝对是故意打击报复的吧……
正站在原地愤愤然的时候,刚才被轰过去点灯的宫人已然完成任务,走她面前道:“夜里风凉,既然陛下吩咐了,大人便且去房内等候吧。”
沈秋颔首,正待走进去,却被那宫人怯怯唤住:“大人……”
“何事?”沈秋奇怪地回头。
那宫人上下打量着她,神qíng十分窘迫,没有说话,只是伸手在自己身上做了个拉衣领的动作。
沈秋会意狐疑地低头,结果一看自己衣领,差点没昏过去……自己外袍的衣襟究竟是什么时候被拉下来的啊?!由于衣衫厚实,那宽大的外袍一直松松垮垮地挂在肩头,她一时紧张竟然全无觉察!
沈秋眼看着连那宫人的目光也复杂了几分,脑中一晕,心想完了完了……自己这次简直是跳进huáng河也洗不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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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云亭回来的时候,沈秋正歪在椅子上打瞌睡。经过白天一整日的鏖战,又加上刚才段云亭给一惊一乍的刺激,她只觉得困到不行。
起初还暗自琢磨着冀封会如何决断,满怀期待地等待着,然而几个时辰过去了,段云亭还没回来,便觉有些撑不住,睡了过去。
不过到底是心里藏着事,“吱呀”一声的开门声传来的时候,沈秋便立刻醒了。一看段云亭举步走了进来,她连忙收起瞌睡站起身来行礼。
段云亭几步走到书案后坐下,没有说话。此时此刻,他方才那番cha科打诨耍无赖的样子已经dàng然无存,面上神qíng淡淡的,甚至可以说是少有的肃然。
沈秋见状当即便意识到有要事发生,于是她徐徐走上前,道:“陛下,不知东齐太子此番秘传使者而来……乃是所为何事?”
段云亭拿起桌上已凉了的茶啜了一口,难得地竟是直言道:“那冀封托使者送来亲笔书信一封,说要亲自见朕,”抬眼见沈秋一怔,又徐徐添上半句,“以及军中……一名名为沈丘的将军。”说着从怀中掏出一物,放在桌案上。
竟是那金玉牌。
沈秋见了这独一无二的信物,便知此事不会有假了。心内一喜,当即脱口而出道:“时间地点可已然约定?”
“有是有,只是……”段云亭闻言挑眉看向她,唇边忽然添上几分似笑非笑的神qíng,“不知爱卿何以如此笃定,此事不会有诈?”
沈秋闻言一怔,一时竟无法作答。她知道自己之所以没有任何怀疑,不过因为……对方是冀封而已。十余年的相处,让她深知冀封为人,即便不需任何理由,也能全然托信。
只是她也明白,于段云亭而言,对于冀封甚至是对于自己,都始终存折几番防范之意的。
段云亭见她半晌不说话,复又问道:“朕方才召集几名将领商讨半晌,尚无定论,却不知沈爱卿以为,朕此番该不该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