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云亭闻言微笑道:“某些事……朕还是很乐意亲力亲为的,沈爱卿何必太过客气。”
沈秋哼道:“那多谢陛下抬爱了!”
成渝在一旁听着这二人绕着弯子打哑谜,急得冷汗直冒,但又不能说什么,只得一个劲的装傻。
终于沈秋不再纠结这个问题,换了个话题道:“不知战qíng如何?”
段云亭挑眉道:“爱卿看看便知。”
沈秋闻言超前走了几步,只见城下的秦军势如虎láng,正不断地朝这边攻来。云梯如雨后chūn笋一般地架起,圆木更是绵延不断,直取城门。而齐军亦是不甘示弱,仗着城池坚固,不断地往下放箭,投掷滚木,将秦军一批又一批地打了下来。
目前的势头,可谓是旗鼓相当。
沈秋回身看向段云亭,道:“陛下,我们还能坚持多久?”
“此番秦军来势汹汹,竟是一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势头。”段云亭摇头叹道,“如此相持下去,只怕胜负难料。”
他话音刚落,便见一个秦军顺着云梯爬上了城头,一路砍杀过来。成渝见状当即把剑而出,将人一剑斩倒。
段云亭没有说话,面色分明沉了下来,对成渝道:“成江军亲自带人过去,加qiáng守卫。”
“是!”成渝闻言,当即又点了数百人往城墙边而去。
沈秋一言不发地看着,许久之后道:“以此时的qíng况来看,若不能速战速决,恐对我东齐不利。”
段云亭颔首,转过头去,但见沈秋正静静地望着混战的城头,面色因为伤势而略有些苍白,只是眉间敛起,眼中的神qíng却是少有的肃然。
顿了顿,他开口问道:“不知沈爱卿可有妙计?”
“有。”仿佛是下定了很大的决心一般,沈秋慢慢回过头道,“不知陛下城中可有秸秆?”
“秸秆?”段云亭挑眉道,“自然是有的,不知……”言及此,实则心中已经明白了七八分,便转而一笑道,“哟,今日刚好刮的是东风啊,看来爱卿这办法倒着实有些意思!那么这件事……便由全权jiāo给你吧。”
“是。”他说得gān脆,沈秋得令得也不耽误时间,领命便极快地下了城头。段云亭静静地看着,许久后轻声地一笑。
三炷香的时间后,沈秋带着一列士兵回来,将一摞摞秸秆抬上了城头。然后她没有耽搁,立即吩咐将这秸秆尽数点燃,扔下城头。
云梯上的秦军见城上忽然抛下糙捆似的东西,本以为对方这是弹尽粮绝,无物可抛了。正欣喜之际,却发现一股股黑烟自脚下腾起,很快眼前便什么也看不见了。
原来这秸秆竟是浇过焦油的,点燃之后,便会有黑烟腾起。
沈秋命人将城头也堆上了秸秆,所有守城将士往后退出几步,继续she箭和投掷滚木。因了此时正刮东风,故而腾起的黑烟并不会伤及自身,如此一来,秦军处在迷雾之中,而齐军视线清明,便占了绝对的优势。
听着耳畔绵延不绝的惨叫声和掉落声,沈秋慢慢地闭了眼,身子微微有些颤抖。
正此时,一双手探寻过来,同她十指jiāo握。
沈秋转头望去,却并未触到段云亭的目光。对方只是抬眼望着远处,城下而起的滚滚黑烟仿佛映入了他的眼中,幽暗而不可揣度。
但十指间的力度,却又是一种毫不遮掩的安慰。
沈秋慢慢地吐出一口气,低声道:“西秦已非昨日的西秦,我已无路回头了。”似是对旁人说,更多的,却仿佛是在对自己解释。
“朕明白。”段云亭声音很低,却穿透了周遭所有的喧嚣,显得如此的沉稳有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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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败了?!”
冀禅一拍桌子,底下回报的小校顿时震得浑身颤抖,忙道:“那段云亭用秸秆浇了焦油往、往城下抛,我等未曾未料,故而……故而……”
“罢了,滚吧!”冀禅一拂衣袖,不耐烦地站起身来。待到小校离开之后,他举步走到窗边,伸手扣住边沿,力道大得让指节都开始发白。
上次在林中设伏一事,自己算到了冀封对沈秋的放不下,算到了沈秋在段云亭心中的位置,原本沈秋是个最好的诱饵,足以趁机将东齐一网打尽。
可他唯独漏算了一个,便是段云亭比他想象的还要能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