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纵然被骗,也是心甘qíng愿!结果?有什么事就能担保一定有好结果?我不想和他再谈论这个问题,垂着眼说:“很晚了,外面又冷,你走吧,我也该回去睡觉了。大家明天还要上班呢。”这是我自己的事,用不着他来教我怎么做。他知道我的空虚寂寞,知道我的恐惧害怕,知道我十年来到底遭遇了什么?他能给我快乐,能给我满足,能给我一夜好眠?不继续给我当年的噩梦就不错了!凭什么这样说我!隔岸观火,游哉地指指点点谁不会!世上的人和事不身临其境,事到临头,绝不能体味个中滋味。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他qiáng行拉住要走的我,严肃地说:“续艾,你还要这样不明不白,不清不楚地跟着他吗?”心口的伤疤被他硬生生地揭开,我突地转身,紧紧盯住他:“不要再叫我续艾。”一字一句冷如寒冰。一听到这个名字,就让人想起不愉快的回忆,尤其是今天,我半点耐心都没有。
他猝不及防被我攻击,踉跄了一下,眸底露出受伤的神色。我有些愧疚,站在风口里,垂着头看地面。他万分艰难地吐出:“续——艾——艾——抛开其他的不谈,你有没有想过,宋令韦他不一定是真爱你,他以前就有过许多女朋友。他有权有势,玩得起;可是你,你赔不起——”
我转过身,淡淡说:“cao曹,我还是很感激你说这番话。爱qíng究竟是什么,怎样才算得上是爱,像我这样鲁钝的人从来就没想清楚过。我只知道,我是真的喜欢他,喜欢和他在一起的感觉,很好,很安心,很快乐。我也曾斩钉截铁,拼了命地抗拒,可是最终还是抵不过,我不知道这样算不算是爱。他那样高高在上,尊贵骄傲的一个人,被我三番两次毫不留qíng地奚落拒绝,还是死皮赖脸地纠缠不放,不能不说是卑微隐忍。我不知道这是不是他的手段,可是我是感动了。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反正我从来都是走一步算一步。”计划得再好又有什么用?按照以前的计划,我现在本应该整日泡在实验室里——可是,总赶不上变化。
他摇头,沉痛地说:“续艾,你不能再跟着他,不管他是不是真心的!你会身败名裂,你会被世人的眼光杀得再也抬不起头来。你还年轻,有无数的可能,你不能一足失成千古恨。社会不如你想象中开放,尤其是中国,搬个桌子还要撞得头破血流的地方,五千年来实质上从来没有变过!他再好再好,也是别人的,不会是你的!”他再好再好,也是别人的,不会是你的——我何尝不知道这些?不然,需要苦苦挣扎吗?林家的败亡过早地让我领略人qíng冷暖,世态炎凉。可是,可是已经跳下来了,脚也已经断了。
我觉得实在是凄凉,浓浓的悲哀中,有一种绝望的孤勇。可是还是不甘心,不想这样就放弃,只得一瘸一拐地走下去。
寒冷的夜冻得人的知觉有些麻木。我将手cha在大衣口袋里,呵着气说:“好了,大半夜的,站在寒风里说话,小心感冒。你先回去吧,这些事以后再说。我需要好好睡一觉,你也是。”他伸手扯住我,甚至扳过我的脸,怔怔地看着,说:“续艾——总有更好的,你为什么不用心发现呢?为什么一定要是宋令韦?”我轻轻挥开他的手,敷衍说:“或许有吧。不过,这些事,等我有力气再说。我现在要回去了,明天还要上班。”
撇下他,快速跑上楼。轻手轻脚地开门,还好,没有惊动赵静。早就做好各种各样的心理准备,毕竟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只是没想到来得这样快。头一个冲我开pào的竟然是cao曹。我拿起安眠药,摆弄来摆弄去,最终还是放下了。医生不让我吃。然后给宋令韦打电话,响两声就接起来了。我问:“你到了吗?路上没出什么事吧?”他说:“刚到。怎么了?”我说没什么。他低声轻叹:“qíng绪怎么有些低落?刚刚不是还好好的吗?”
我一惊,这样他都能发觉?忙调整声音,嗔道:“不是担心你吗?大半夜的开车,最容易出事了。还有,想你——”他愉快地笑出声,亲昵地说:“是吗?想我哪里?那刚才为什么拒绝?”我捂住头,满脸绯红,说:“不和你说了,我要睡觉了。”又问,“你在gān吗呢?”他说他也要睡了。我撒娇:“令韦,我睡不着——”他柔声说:“那我陪你说话,很快就睡着了。”有一搭没一搭的也记不清到底说了些什么。果然,我在他呢喃声中睡去,仿佛他就躺在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