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咚咚咚”地跑过去,弄出很大的声响,他们都抬起头牢牢地盯住我。我不顾一切护住满脸是血的林彬,咬着牙说:“你们想弄出人命是不是?”其中一个刚要砸下来的拳头在我背上停住了。一共有三个人,一看就知道全是练家子,出手心狠手辣。打头的那人yīn狠地打量我,没有说话。我喘着气说:“我是他妹妹。你们到底想怎么样?”那人一挥手,三个人将我们围在角落里。我们只能任人宰割。他冷冷地说:“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我毫不退让地说:“那也得让我们还呀。林彬跟着龙哥,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稍微出了点错,就这待遇?龙哥以前好歹跟林家还沾亲带故的!”下这样的重手,也未免太狠心了!他仔细看了我两眼,忽然说了一句:“你就是林彬的妹妹?听说你跟周处关系很不一般呀!”我没做声,能搬出周处做幌子,那再好不过了。这些人当真是翻脸不认人。
他摸着下巴看着我们,面无表qíng地说:“林彬他替人做担保,现在人跑了,自然是由他赔上这笔钱。龙哥说了,看在以往的qíng分上,也不要利息了,把底金还了就可以了。”我不满地说:“既然这样,那为什么还要出手打人?”他嘿嘿冷笑,说:“那是让这小子老实点,最好别动什么其他的花花肠子,想溜可没那么容易,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林彬一定被他们抓到什么把柄了,不然人家也不会无缘无故出手打人。
我深吸口气,冷声说:“你放心,我们就是想跑也跑不了呀。要还钱,也得让我们想法子凑,那么大一笔,一时半会儿上哪儿弄去?”又不是以前的林家,百儿八十万的根本不放在眼里。他口气松下来,转头对奄奄一息的林彬说:“林彬,你这个妹妹倒是个明白人,怪不得一直跟着周处呢。你总算跟过龙哥,也不好太bī你。既然这样,给你们三天的时间,算是很客气的了。三天后再不把钱jiāo上来,可别怪我们不念旧qíng。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你们斟酌着办。”我想他们不是顾念旧qíng,而是看在周处的面子上放我们一马。他们既然知道我跟周处关系不一般,自然也不敢太嚣张,不看僧面看佛面。
我一直盯着他们走远,直到消失不见,才彻底松口气,一屁股跌倒在地上,脊背上一片的虚汗。我吃力地抬起林彬的上身,紧张地问:“林彬,林彬,伤得重不重?”他半天才“哼”出一句:“死不了。”我伸手在他胸肋处摸了摸,应该没有伤到筋骨,只是皮外伤。被打得出鼻血了,凝结成满脸的血块,左脸肿得跟馒头一样,嘴巴下一片青一片紫。
我抬起头,模模糊糊看见立在黑暗里的宋令韦。他并没有急着过来,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看着,我很有些感激他,他知道我不想让他cha手其中。我隔着厚厚的云层,漆黑的夜,摇曳的树影,无数的障碍紧紧地盯住他,忽然觉得此刻心底深处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悲伤,绵绵密密,缠缠绕绕,挥之不去。他大概从来没有遇见过这种事,他的人生再怎么波折也是一条康庄大道。而我的生活,简直像在看电影一样,故事qíng节是那么的yīn暗破败,像永远生活在yīn森cháo湿角落里的青苔,卑微而渺小,难得看见阳光。
我掏出手机打电话给他:“已经没事了,你回去吧。”他朝我点了点头,晃了晃手中的手机。我微微颔首,低头对林彬说:“还走得动吗?”他闭着眼“嗯”了一声,胡乱擦了擦嘴角的血,挣扎着站起来。我扶着他一步一步挪回地下室。打了热水先把淤血洗gān净,一边替他上药一边问:“要不要去医院看看?”他龇牙咧嘴地说:“又不是头一回,去什么医院?”我骂:“你就任人家打?不会还手?”他瞪着我:“再怎么还手也打不过人家三个呀!”我拿出碘酒,重重往他身上擦去,哼着气说:“活该!”他疼得一直叫唤。
我掏出安眠药,说:“吃了,省得晚上跟杀猪一样叫个不停。”他躺在被子上,张开嘴等着我喂。我将杯子重重地放在地上,没好气地说:“你又没被打得缺手断脚!还想让我端茶递水的伺候,惹得麻烦不够多吗!”他只好起身,皱着眉头将药吃了。大概是累了,不一会儿就听见均匀的呼吸声。我看着他,一张那么好看的脸都成猪头了。无奈地叹了口气,换了大衣,带上门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