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信今晚显然没什么耐心,垂了垂眼,长长的睫毛敛了敛,一低首的瞬间唇边就飙出了两个字的命令:“动手。”
堂口的人,做事都带着决绝的风格,凌厉、不留余地。
唐信之于堂口的历史几乎已经成了一个秘密,所有人都知道他曾是这一地下最大秘密组织的人但所有人都不知道他究竟是以一种怎样的方式参与其中。然而无论过去种种历史是怎样,有一个事实已经不可磨灭:唐信之于寻常人,最隐xing的恐怖xing就在于,他已有能力,调动常人所不能应对的势力,比方说,堂口的人。
唐信自从退出原先那一个身份、那一种生活之后,这些年过得很随xing,甚至有点漫不经心,几乎很少再会动用那一层关系的人。
以至陆凉风竟然忘记了,这个男人不嗜血,并不代表他不会嗜血;这个男人平日里的爱好都很良xing,也不代表他就没有不良爱好。
陆凉风心qíng很差,沉声怒道:“住手……!”
两个人都是敢玩命的狠角色,唐信变本加厉,微微抬首,扫了一眼正被堂口众人qiáng行灌下烈酒的联谊会青年们,薄唇微动:“喜欢喝酒是吧?好啊,今晚我请各位喝个够。喝不醉,就死。”
一番惊天动地的对抗过后,整个场面掌控在谁手里,已足够令人清醒。
参与联谊会的青年们,有很多已经被硬生生灌醉了,浑然是醉死的状态,因胃部剧烈的抽搐而呕吐不止,而方才那些曾和陆凉风对饮过的男生,唐信更是一个也不肯放过,非要灌至酒jīng过量而昏迷才肯罢手。
求救的、哭喊的、求饶的,各种声音jiāo织成一片,尖利而混乱,令陆凉风眼睁睁地见证了,唐信手起刀落的姿态究竟是多么的狠,把方才还祥和热闹的地方转眼就变成了修罗场。
陆凉风终于明白,坊间关于唐信的传言是真的,这个男人从不会去对一个女人凶,他厌恶她,宁可折磨她,也不会怪罪她。
“你够了没有!”她站在他面前,一字一句道,“我跟你之间的账,你来找我算,没有必要牵扯到其他人。”
“有没有必要,不是你说了算的。”唐信坐在一旁的沙发上,手里端着一杯清水,不紧不慢地喝,好似正欣赏着这世间绝美的风景,“陆凉风,你不是一向以伤人为乐趣吗?怎么,原来你也会心疼?”
她看着眼前这个男人,看着他握着玻璃杯骨节泛白的手,她明白,他已动了杀心。这样的人是不能动杀心的,因为他杀过,也被杀过,了解这到底是怎样的一件事,更了解该怎样去做这件事。
陆凉风心下生冷,以她对他的了解为赌注:“唐信,你是君子。”
“哦?你这么认为?”他抬眼望向她,勾唇一笑,语气很真诚,“一星期前的那一个晚上我对你做了一回君子,结果一直后悔到了今天。”
“……”
“所以,陆凉风,不是我不要做君子,而是你教会我,君子这回事实在做不得。”
这一晚,唐信对陆凉风没有做到温柔以待。
xing之于男人,有很复杂的意义。据说,原始世界的男xing以狩猎为天职,使得男人这一物种与生俱来极qiáng的征服yù,当时光流转,世界换尽,唯独这一份天xing却始终不泯不灭,隐秘地存在于男人的血液里,如一种古老的仪式,缓缓流淌。而今社会,仍能在一瞬间越过临界点唤醒这一血液中的征服yù的,就是xing。
当陆凉风被迫靠在冰冷的公寓落地窗上承受男人那一瞬间贯穿而带来的撕裂感时,她前所未有地意识到了这件事:再温和的男人,一旦动xing,都是shòu。何况唐信,其实并不温和。
陆凉风想起数小时前他在酒吧的样子,她知道唐信过去绝非善类,但这些年她和他在一起的日子,陆凉风确实从未见过他那一面的分分毫毫。直到今晚彻底见识到了那样本源的一个唐信,陆凉风才有机会正视这个男人:这世间怎么会有人,可以同时深具温和与bào力这两种极端的xingqíng?
“我们之间的账,你找我算。”后来,她惊怒过后反倒有种无所谓的qíng绪:“为了我而闹下去,唐信,你不适合做这种蠢事。”
唐信简直是存心要把坏事做尽,bī人而来的寒意:“你跟我回去,下场不会太好。我今晚脾气不太好,你考虑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