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时照顾谢泽雅的佣人走上前来,往chuáng上看了一眼,怯怯说道:“三少,我……我觉得谢小姐好像,好像有点疯了。她这段时间每晚都做噩梦,睡到大半夜一个人把自己一个人锁进浴室里哭,又时常无缘无故砸东西,”她将自己额上的头发撩起来,露出一道正在结痂的伤口,“这是前几天她拿茶杯砸的。”
傅宁砚沉吟片刻,颔首说:“我知道了。”
谢泽雅仍在沉睡,整个人蜷缩在蚕丝被中,只露出一张苍白的脸,眉头紧蹙,嘴唇发青,脸上还带着半gān的泪痕。
傅宁砚看了一眼,心中终觉有几分愧疚。诚然谢泽雅与傅宁墨下手在先,但他自己利用了谢泽雅也是不争的事实。因为害怕自己无法保护苏嘉言周全,所以拿了谢泽雅做幌子调虎离山,这样的行为,终归算不上什么正大光明。
又想了想,找了一个心理医生过来。
在和心理医生说明qíng况的时候,傅宁砚不经意往窗外望去,发现不知何时窗外已经开始飘雪,不远处的梧桐树叶落尽,光秃的树枝往上延伸,仿佛要刺破天幕一般。
他心里陡然而生一阵沉重的不安预感。
“她现在jīng神状况是躁郁症的前兆,现在起就进行疏导控制,不至于恶化得很严重,”医生看了傅宁砚一眼,“傅先生,我建议你取消求……”
“不可能。”傅宁砚当即毫不犹豫地拒绝。
医生叹了口气,“并不是不订婚,只是希望傅先生能酌qíng后延一段时间,谢小姐现在jīng神非常脆弱,如果受到刺激,后果可能不容乐观。”
傅宁砚依旧摇头,坚决说道,“除了这件事,其他我都可以配合。”
“既然如此,那我也没办法了。”
傅宁砚沉吟片刻,“我会隐瞒消息。”
医生耸了耸肩,不置可否。
出了别墅,没走几步,大雪就落了满肩。傅宁砚伸手去衣袋里掏戒指盒子,一个没拿稳,天鹅绒的盒子从手指之间滑落,骨碌碌滚了几圈,撞到了步道的边沿,方才停了下来。
傅宁砚站立良久,缓缓走上前去,将沾了灰的盒子一把攥入手中,突出的盒角刺得他掌心生疼,他目光极冷极静,却仍是坚定。片刻后,他掏出手机给钟凯打电话:“按照原定计划,三天后进行。”
挂了电话,他将盒子打开,里面的钻石折she着天光,切割面散发着剔透的光泽。
傅宁砚静静看了片刻,合上盖子重放回衣袋,而后头也不回地往停车位走去。
在他身后,二楼左侧的一扇窗户,亚麻布的窗帘拉开了一线,一道目光正久久地追随着他的身影,那目光极为复杂,混合了疯狂的热切、极度的不甘和切肤的痛意,仿佛灼热岩浆,蔓延千里,将荒野都灼烧得寸糙不生。
第53章 不杀伯仁
崇城天气四季分明,冬天降雪也多。下了半天,停了两天,到第三天早上,一拉开窗帘便有明亮的雪光透进来,一眼望去银装素裹,巷子里几个小孩子正在欢快地打雪仗。苏嘉言开了窗户,清冷新鲜的空气瞬间灌进来,她贪婪地呼吸几次,冻得打了个喷嚏,立即将窗户关上,洗漱之后打算下楼去看雪。
她六岁以前在南方,冬天下雪很少,即使下,也是飘一阵雪子就没了动静。到崇城以后,年年下雪,不觉得稀奇了,但每年初雪时仍然觉得兴奋。
苏懿行和她一样非常喜欢雪天,幼时两人能在剧院的院子了打一整上午的雪仗。
苏嘉言收拾妥当,一出门便看见巷子口停了一辆车,驾驶座上坐着谭睿。苏嘉言不由停下脚步,“谭师傅,你怎么在这里?”她穿着棉靴,但没带手套,说话的时候忍不住往手心里呵气,静瓷一般的肌肤也被寒风chuī得染上了几许薄红,雪色之下,一双眼睛却显得更加明亮静澈。
谭睿摸了摸脑袋,嘿嘿一笑,下车拉开了后面的车门,“三少让我们过来接你去一个地方,说要给你一个惊喜。”
苏嘉言将信将疑地看着谭睿,“什么惊喜?”
“三少不让说,”谭睿见她犹豫,劝道,“我也是按吩咐办事。”
言下之意就是,苏嘉言若不上车,他也不不好jiāo代。苏嘉言想了想,也不为难他,顺势上了车。
车子一路往剧院相反的方向开去,下过雪的缘故,车行得缓慢,而谭睿也似乎并不着急,慢吞吞开着,还被好几辆车超了过去,其中有辆开过去时忍不住怪异地往这边看了一眼。苏嘉言也觉得怪异,一辆大奔开得比比亚迪还慢,怎么都说不过去,她忍不住问道:“谭师傅,这是要去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