蚕食_作者:明开夜合(120)

  话未说完,谢泽雅便听见“咚”的一声,陈梓良的身体僵直着朝着右后方倒了过去,他身体撞在椅子上,又整个翻到过去,没有动静了。与此同时,院子里骤然响起的音乐声将这一声巨响盖了过去,没有任何人注意到书房里发生的变故。

  谢泽雅吓得大气都不敢出,过了好半晌,方才迈开僵硬钝重的脚步,缓缓走到陈梓良身前,蹲下|身。

  陈梓良瞳孔放大,眼神涣散,嘴角流涎……谢泽雅只看了一眼,就立即起身转身仓皇朝着门外飞快地跑去。沿着深深长长地走廊,她一路跑出了剧院,跨过后门门槛时脚勾了一下,整个人顿时重重摔倒在积雪之中。这一下摔得她几乎痛晕过去,也顾不得去捡落下的帽子,飞快爬起来踩着湿冷的积雪没命般地往前跑去,直到剧院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院子里大体准备得差不多时,钟凯就通知了谭睿将车子开过来。谭睿本就没开多远,得令后立即掉头回来。

  车子停在剧院门口时,苏嘉言越发觉得莫名其妙。正要进去,傅宁砚却从里面出来,不由分说一把攥住了她的手,将她拉进院子里去。

  苏嘉言一时惊住,却见清扫gān净的院子里铺着一层红毯,一路往书房门口延伸,尽头处拿香槟玫瑰绑了一个拱门,浅粉色的花瓣在清冽的风里瑟瑟摇曳。

  “这是……”

  自见到苏嘉言起,傅宁砚越发紧张,想要说话却蹦不出半个字,此刻一张脸好似面瘫一般没有半分表qíng。

  苏嘉言吓得不轻,抬头看去,见傅宁砚神qíng冷硬如岩,一时更加觉得忐忑,忍不住去挣扎,傅宁砚却将她手攥得更紧,只带着她沿着红毯一路往前走。

  这仿佛结婚仪式的既视感让苏嘉言起了一身jī皮疙瘩,心里不断催眠不要多想不要多想,思绪却还是一路飘远。

  傅宁砚这是什么意思,两旁围观的人那似笑非笑的神qíng又是什么意思?

  若在平时,她一定会觉得这红红毯和这玫瑰以及不知何时响起来的钢琴曲说不出的滑稽可笑,可是此刻被傅宁砚牵着,却又心若擂鼓,一阵一阵敲得,让她意识都仿佛模糊起来。

  很快两人就经过了拱门,到了书房门前,傅宁砚在此刻停了下来,手却没松,仍是攥着。他低头看着苏嘉言,眉目清隽而眼神坚定,仿佛要将苏嘉言的身影刻入瞳孔之中。

  苏嘉言心脏不由漏跳一拍,便听见傅宁砚清越温润的声音响起来:“准备好了吗?”

  准备……准备什么?

  苏嘉言慌乱不知所以,傅宁砚轻轻一笑,牵着她的手继续往前走了两步,而后伸手推开了书房的门。

  作者有话要说:……先顶个锅盖,我知道这剧qíng有点禽shòu,大家轻点拍→_→第54章 天寒地冻

  这仿佛是崇城最冷的一个冬天,天寒地冻,yīn霾久久不散。一到上下班的时,路堵得水泄不通。对许多人而言,崇城的冬天意味着比平日更高的迟到率,意味着热腾腾的火锅,意味着渐渐浓起来的年味,意味着寒假或者压岁钱。

  而对苏嘉言而言,崇城今年的冬天如厄运一般漫长。

  晚上九点,剧院亮着灯,幽幽的一捧,照亮了积雪庭院的一隅。而傅宁砚站在廊下,久久没动。

  距离求婚那天,已经过去了半个月。

  陈梓良突发脑溢血,虽是救回来了,但是压迫了神经,现在已经无法说话,半边身子也瘫痪了。

  凭借落在后门的帽子,肇事者飞快地锁定为谢泽雅,但她疑似患有jīng神方面的疾病,真要打官司,也是一滩烂泥。

  日子愁云惨淡,苏嘉言也五内俱焚。

  此刻她正端着一碗粥,仔细耐心地喂陈梓良进食。经历两场重病打击,陈梓良已是华发如霜,眼眶深深凹陷下去。他面肌无力,进食异常困难。

  昔日意气风发的昆剧大师落到现下的境况,苏嘉言每日相对,都觉锥心刺骨。有些时候,英雄迟暮比生离死别更让人觉得难受,况且这场变故归根究底全是因她而起。

  “师傅,再吃一点吧。”苏嘉言压抑住心内翻涌的qíng绪,又舀了一勺,送到陈梓良嘴边。

  陈梓良没有张嘴,只是缓慢而艰难地抬起了尚还能运动的左手。

  “师傅,你要什么?”苏嘉言伸手去扶陈梓良的手,下一瞬,陈梓良手往左一摆,将她的手里的碗打落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