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嘉言睁着眼,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眼神坚定如岩石一般嶙峋冷硬,却又含着几分不加掩饰的深深鄙夷。谢泽雅手莫名一抖,匕首在离眼珠仅于一分的地方硬生生停了下来。
苏嘉言不由冷笑:“怎么,还是不敢?”
“谁说我不敢?”谢泽雅挑高的眉毛,将锋利冰冷的利刃紧贴着苏嘉言的脸颊,“我得让你睁大眼睛看着你这张脸是怎么毁掉的。”
她闭了闭眼,咬紧牙关,下颔处线条绷紧,陡然间目光一凛,手指狠狠往下一用力……霎时间,苏嘉言疼得几乎尖叫出声,却又在瞬间硬生生忍住,她感觉有温热的液体正沿着脸颊往下,流进了颈项处。
伤口撕裂一般灼热疼痛,狠狠牵扯着神经,苏嘉言目光冰冷,却又仿佛带着被激怒的狰狞,她突然伸手,死死扣住了谢泽雅的手腕,“现在轮到我了。”
“你要做什么!”
谢泽雅拼命挣扎,见挣扎不脱,便立即松开匕首,另一只手屈肘往苏嘉言肚子上狠狠撞去,谢泽雅听见一声痛极的闷哼,自己的手腕终于解脱出来,她立刻抬头去看苏嘉言,见她眉头紧锁,牙关紧咬,然而目光狠绝,好似一头被bī到绝境的孤láng,下一秒就要扑上来一口咬断她的脖子!
时间停滞了一瞬,两人都飞快坐起来不约而同地去捡落在地上的匕首,谢泽雅先一步摸到了,立即抄起来,毫不犹豫地朝着苏嘉言胸口送去……一时之间,仿佛所有的声音都停了下来。
四周陷入绝对的寂静,只有谢泽雅激烈的呼吸声,一声,连着一声。
谢泽雅缓缓低头,殷红的鲜血正顺着刀口汩汩地流出。
“不……”她摇了摇头,手指松开,似乎难以置信,怔怔地看着cha在伤口处的匕首。
鲜血依然不停地往外冒,瞬间将苏嘉言白色的风衣染透。
她手指颤抖着靠了上去,似乎是想去捂,然而手指一触到粘稠腥膻的液体,便立即像触电一般飞快弹开。她摊着染血的手,僵硬地抬头去看苏嘉言。后者紧闭双眼,脸色煞白,仿佛已经死去了一般。
她立即后退一步,伸出颤抖的手打开车门,然后飞快钻了出去,朝着巷口逃命般地往前跑去。
那粘黏恶心的触感仍然留在手上,血腥味如跗骨之蛆一般久久不散,仿佛一张结实的网,将她包裹得密密麻麻。
她想,她必须找个地方洗手。
她向着栖月河的方向不断奔跑,许久之后,波光潋滟的河流终于出现在视野之中。她飞快跑下河堤,蹲下|身将手伸进冰冷的河水之中,狠狠搓洗着。
洗了很久,皮都要搓下来一层,然而血腥味仍然刺鼻。她双手冻得僵硬麻木,眼泪却大颗大颗地往下落。
“怎么办,我杀人了……”
偶一抬眼,却见河流中心倒映着天空中的一轮弯月,牛角样的轮廓,随着河水微微dàng漾着,看起来那样白,那样可爱,好似曾经她与傅宁砚在树屋里数星星,仰头看到的那样。
她怔了怔,一时忘了哭,却忍不住伸出手去……第60章 永失所爱
接到钟凯电话的时候,傅宁砚刚刚应酬完毕。
如何黯然萧索,该做的事仍旧无法推脱半分。应酬的人都是利益相关又轻易不肯吃亏的主,在饭桌上灌起酒来心狠手辣毫不手软。吃完饭自然还有其他项目,傅宁砚一并安排好了,自己说是随后就到,却趁着空挡找了个没人的地方,点了一支烟,一边抽一边醒酒。
抬头一轮弯月,周围一圈毛茸茸的边。月晕知风础润知雨,心说大约明天要变天。
风虽不大,夜里chūn寒仍是料峭,他只穿衬衫西装,不紧不慢抽着烟,站得久了,不免觉得身上冷。正打算回车上,钟凯的电话便打了过来。
傅宁砚立即掐了烟,一边接起一边往车上走。
“三少,出事了。”钟凯那边听起来闹哄哄的,而他声音格外沉重。
傅宁砚脚步一顿,“出什么事了?”
“别墅的人打电话过来,说谢小姐跑出去了,派了人去找,刚刚在……在栖月河找到了……”
傅宁砚心下一凛,将领带扯开些许,“你这话什么意思?”
钟凯顿了片刻,方才沉声回答:“谢小姐……淹死了。”
傅宁砚一惊,顿时酒醒了大半,他飞快上车,吩咐谭睿往栖月河开,又问钟凯,“你报警了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