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就是一条长长的步道,两旁种着高大的悬铃木。清湛的阳光从叶间漏下来,两人走在树下,光影不断jiāo错,他们的身影也随之明明灭灭。
苏嘉言步履沉重,看着苏懿行微笑着的英俊侧脸,更觉心中沉痛。
“懿行,你……跟我讲讲你和沛珊的事吧。”
大约是不好意思,苏懿行有几分别扭:“没什么特别的。”
苏嘉言上前半步抓住他的手臂,“随便讲一点吧,我想知道。”
苏懿行扭捏了半晌,还是开口说道:“我上次跟你讲过,沛珊家里是农村的。”
徐沛珊很辛苦,也很勤奋,虽然时常缺课,但是每次考试成绩都优异非常,即使不算活动分,她的绩点也足够她轻易角逐并赢得每一次的奖学金一等奖。但是除了和辩论队的人在一起的时候活跃一些,她和其他同学的关系都很淡薄,最初宿舍里甚至有城里的女生孤立她。大二评过奖学金之后,她就自己在校内家属区租了一个单间。
奖学金和兼职的收入似乎让她生活没有那般拮据,虽然人际关系仍然薄弱,但她渐渐不像以前那般自卑。生科院辩论队多次获奖之后,也有很多人记住了她这个美丽大方的一辩。
这段故事无论如何听起来都是一个励志的范本,然而……苏嘉言将叹息重重咽下,不动声色地问道,“懿行,你知道她家里的qíng况吗?”
苏懿行摇头,“她没细说,只说父亲生病了,但是现在状况已经得到了控制。”
默了片刻,苏嘉言又问,“懿行,对你而言,你最喜欢她哪一点?”
苏懿行失笑,微一挑眉,“你这是现在才想起来要替我把关?”
“不是,”苏嘉言急忙否认,“我就是……就是有些好奇。”
苏懿行仰起头,看着头顶绿意盎然的树叶,层层叠叠深浅不一的绿色,在雨后越发显得漂亮,他声音低下去,几分悠远:“大二的时候,我代表院里去参加一个全国大赛,比赛回来的那天,正好碰上崇城下第一场雪。她和班上的其他同学站在一起,穿着一件白色的大衣,带一条火红的围巾,脸被寒风chuī得通红。她站在人群外围,看着我却不说话也不走近,但是眼睛亮晶晶,那个时候,我就……”
一阵难以言状的难受便如cháo水一般涌了上来,苏嘉言扯开一个笑,“她是个好女孩。”
苏懿行点头,“我知道。”
再多说一句话,qíng绪就要决堤。苏嘉言深深吸了一口气,“好了就送到这里吧,你快去上课,我自己回去。”
苏懿行点头,停下脚步,“那你注意安全。”
走出十几步之后,苏嘉言回过头,见苏懿行也已经转身往教学楼的方向去了。他的身影在忽明忽灭的日光里,像一刻孤高而挺拔的树。
这样……桀骜锋芒却又心思细腻的男人,他还如此年轻,内心世界依然如此纯净,她的弟弟,她在世界上唯一的亲人。她从不怀疑他的品格,可是他能接受这样……这样彻底的欺骗吗?
——
雨过之后温度一天高过一天,这几天傅宁砚下班之后就径直去了苏嘉言的住处。吃过晚饭之后就陪她说话或者看书,也不留宿,到九点时就离开了。日子竟有几分静好的意味,她一直惴惴不安的qíng绪也稍加缓解。
她多次打算告诉傅宁砚此时,和他商量一个万全的对策,但话到了嘴边又犹豫下来。只想着慢慢来,总能遇到一个合适的机遇。
如此,就到了孙妙彤生日当天。这天气温更高,日光灿烂,好似一朝入夏。
宴会地点在一处别墅,苏嘉言和傅宁砚到的时候,已经去了很多人。泳池边清一色的比基尼美女,糙地上长桌一字排开,雪白的桌布上摆满了各色的食物。喷泉旁边便有一个乐队在演奏,架子鼓的鼓点随着宾客嬉笑的声音一阵高过一阵。
傅宁砚知道苏嘉言喜静,便带着她径直朝屋内走去。傅宁砚穿正装,白衬衫将他身形勾勒得挺拔修长;苏嘉言穿一袭白色的长裙,裙摆处似百合盛开,逶迤而去,仿佛空气中都盈满了幽微的清香。
一路过去,便有不少人啧啧赞叹。都是容貌气质出众,这样挽臂走来,落在旁人眼里,端的是一对璧人。
刚刚上了二楼,迎面撞上一个人。苏嘉言还未来得及细看,熟悉而甜美的声音就响了起来,“三少,你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