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要不要用点粥?”小厮继续提心吊胆地问,“孟侧妃吩咐厨房里随时熬着鱼片粥,王爷若不愿用饭,用点粥可好?”这么水米不进的,王爷虽然没受伤,也顶不住啊。
小厮这么一说,晋王顿时觉得腹中空空,饥火烧心。之前他挂心晋王妃,根本没有胃口,何况端上来的饭菜肥jī大鸭子的,又多油腻,更叫人无处下箸。这会儿一听说有粥,倒觉得有了些胃口:“也罢,端一碗来。”
小厮一听他肯用饭了,乐得颠颠的。粥早就在书房外的风炉上温着了,孟侧妃jiāo待过,随时都放在火上,不论何时,只要王爷有了胃口便能食用。另外还有一碟隔水温着的白糯米糕,并不加什么,只拿出来之后薄薄洒一层霜糖即可,什么玫瑰酱桂花酱,统统不用。
鱼片粥里用的是拆过骨刺的青鱼ròu,先是加姜汁和调料腌渍入味,稍稍风gān后再入粥中煮滚。在火上炖过之后,鱼ròu与上好的玉香稻米已然融为一体,一打开碗上的盖子,一股子鲜香之气便弥漫开来,有鱼香有米香,还有略洒上的一小撮咸鸭蛋huáng,瞧着就叫人食指大动。
所配的糯米糕只有米香和淡淡霜糖的甜味儿,因味道不重,且没那些玫瑰桂花之类的香料味儿来与鲜鱼相冲,故而配在一起食用并不会令人觉得鱼ròu腥气,只是咸甜相配,十分可口。只是小小一只青花碟子里头,只有两块小儿手掌大小的糕,实在不多。
晋王一口气喝了一碗粥,又将糕吃了个jīng光,还是意犹未尽。小厮便小心翼翼道:“王爷,孟侧妃说了,这糯米糕不易消化,王爷又是因王妃而心中郁结,故而这米糕不宜多食。且这会儿时辰还早,王爷且用这一点儿垫一垫,到午时再多用些不妨。”
晋王也觉得腹中的饥火已压了下去,皇家自有养生之道,他也知道孟瑾此举都是对的,正要叫人将空碗筷收拾下去,又有个小厮在门边上低声道:“王爷,王侧妃来了。”
“她来做什么?”晋王眉头微微一皱,“叫她进来罢。”他的书房在前院,就是晋王妃都不常过来,更何况王娴这个侧妃呢?
王娴一路走过来,心里既有些惴惴不安,又有些激动。待她到了书房外头,听说幕僚们已经离开,心里顿时一喜,从琉璃手里接过食盒,自己提着,踏进了书房。只是才一进门,就见一个小厮用托盘托着些空碗碟退了出来,不由得心里咯噔一声:“王爷用过饭了?”
“用了一碗粥,两块糕。”小厮很是高兴,“还是孟侧妃安排得当。”
“孟侧妃?”王娴一怔,孟瑾不是在晋王妃院子里侍疾么,还要照顾钊哥儿,怎么还能记得给晋王安排饮食?她,她可够忙的!
不过如今一只脚都已经踏进了书房,王娴也只能硬着头皮往里走了:“王爷——”
“你怎么来了?”毕竟是给自己生了长子,晋王虽有些不耐,口气却还温和。
屋子里还有鱼片粥的鲜香味儿,王娴不由得有些妒意,将食盒放在桌上:“本是怕王爷守了王妃一夜,身子受不住,特地给王爷炖了jī汤,又做了两样点心送来。只是没想到,孟侧妃已经叫人安排了——王爷可还要喝碗jī汤?这是妾特意下厨,炖了一两个时辰的。”
王娴是想表示一下自己对晋王的关切,才有意说这汤是自己亲自炖的,只是晋王听了,却没什么喜悦,反而皱起了眉:“你亲自下厨炖的?”
“是。”王娴小心地窥伺着他的神色,“妾从前在娘家时学过些厨下的活计,所以——”
晋王打断了她的话:“这汤,你可给王妃送过去了?”
“王妃?”王娴一怔,“王妃不是,不是还在昏迷……”
晋王的眉头皱得更紧:“这汤炖了一两个时辰,你岂不是一早就在炖汤了?今日可去王妃院子里请安了吗?”
王娴张口结舌。请安?这还要请什么安啊?晋王妃神智尚未清醒,能请什么安?
“怎么,王妃病了,你便不去请安了么?”晋王心里越发恼怒起来。
书房送汤,这把戏可并不是王娴一个人用过,从前那位已经过世的钟侧妃就用过,还有几名侍妾也曾经玩过类似的把戏,只是她们身份太低微,根本进不了书房罢了。
“你身为侧妃,正妃病重,不侍疾也就罢了,竟然连请安都不知去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