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泰公主大婚时的场面,看起来远不如景泰公主。她生母位份既低,人又早逝,虽然得皇后抱到膝下抚养,但如今皇后也不在了,宫中自是没有人用心替她cao办。而齐大爷如今是孤身一人,齐家宅子也小,故而只请了要好的亲友,比起当初景泰公主那样大宴宾客起来,实在有点寒酸。
大婚第二日,新夫妇照例要去齐家拜公婆,周鸿夫妻虽是表亲,但齐家已无亲人在世,两人还是早早就赶了过去撑个场面。
吕良和宁泰公主来得很早,几乎是周鸿和顾嫣然才坐稳,门口便有小厮飞奔来报:“公主和驸马来了!”
小夫妻两人一进门,顾嫣然就松了口气。吕良一身大红团花锦袍,黝黑的脸上满是笑容,乍看还有点儿傻。宁泰公主同样是大红织金的衣裙,微微低着头,完全是平常人家新妇的样子,也带着几分羞涩的笑意。看起来,至少小夫妇这新婚之日过得十分融洽。
齐大爷也是放下了一颗心,笑得合不拢嘴,接了儿媳敬的茶,连忙取出一对白玉环来:“你们夫妻敬爱,恩qíng连绵不断,福气圆满如环。这是齐家的规矩,只可惜家传的那对玉环当年抄没时失去了,这一对不是古玉,只是我寻了一块好玉,叫人新打的,送于你们,取个好彩头罢。”说着,略有几分唏嘘。
吕良有心安慰,只不知该说什么,宁泰公主却将玉环双手接了过去,含笑道:“父亲放心,这玉环日后一代代传下去,自然也能成为古玉的。”
齐大爷几分伤感也都被她说没了,呵呵笑道:“好,这话说得好!”
行礼已毕,新夫妇又跟表兄夫妇见礼。虽然宁泰公主执家礼,顾嫣然却也不敢真就受了,侧身避开一半,又还了礼,才送她一对镶宝石的赤金花簪,簪头是和合如意的花样,笑道:“早生贵子。”
宁泰公主顿时红了脸,吕良忙道:“不急,不急。”
他这么一说,连屋里的丫鬟们都转过头去偷笑,宁泰公主脸上更红,悄悄在袖子里拧了他一下。齐大爷眼尖看见,心里越发高兴,但恐新妇脸嫩,便带着吕良和周鸿去了前头书房,留下顾嫣然跟宁泰公主说话。
吕良走了出去,宁泰公主脸上的红晕方微褪了些,看了顾嫣然一眼,含羞道:“想不到我们有朝一日做了亲戚……”当初在书院读书的时候,因着陈云珊,大家也算是有几分jiāoqíng的。
顾嫣然笑道:“其实早就是亲戚了……”
宁泰公主想了想,方笑道:“正是说呢,孟侧妃可不就是你的表姐,我竟忘记了。”看了看顾嫣然已经显出形状的小腹,“那日在寿王府上,都说你动了胎气,如今可还好?”
顾嫣然摸摸肚子:“还好。幸而只是被撞了一下,若是从台阶上滚下去,只怕就不好了。”
宁泰公主叹道:“从前都说她酷肖其母,温文淑雅,却没想到……”
顾嫣然笑了笑:“可见若是虚名,总有被揭穿的一日。”
两人感叹了几句,宁泰公主又问了问陈云珊与孟珩的婚期,渐渐亲近起来。顾嫣然笑道:“不知道公主府修缮得可合不合心意呢?”
宁泰公主想起当初吕良托太子妃转达的那些问题,脸上顿时又红起来,含糊道:“挺不错的……我素爱阔朗,最怕他们修得琐碎,还好并没有……”看见顾嫣然的笑意,脸上更红,扭过头去装恼道,“不与你说了!还算是表嫂,专门来取笑人的。”
顾嫣然忙笑道:“哪里是取笑,只是怕当初问不清楚,不能修得让你合意,岂不白费了有人一番心意呢?”
宁泰公主不好意思再装,低头含笑道:“我知道他用心,比韩驸马qiáng得太多……”
景泰公主大年夜里那一番大闹,连皇帝都知道了。德妃劝着女儿息事宁人,皇帝也将韩晋召了去做画,趁机就教导了几句。于是景泰公主只在宫里住了两日,就被韩晋接回了公主府。可是两人虽貌似和解,景泰公主心里却存了口气,看韩晋就有些疑神疑鬼起来。没几日,韩晋带来的两个丫鬟就被她找借口打发回了韩家。
这两个丫鬟都是孟素兰特意挑的,模样平平,却是手脚麻利会伺候人,尤其清楚韩晋的习惯。孟素兰是怕韩晋住在公主府中,公主带来的侍女不知他是何喜好,日常服侍得不周到,叫他受了委屈,这才特意从自己的心腹丫鬟里挑出这两个送过去的。谁知这成亲才没多久就被找了些莫须有的借口送了回来,憋了一肚子气,又怕儿子无人侍奉,想了想又换了两个容貌更不出色的送了去。谁知景泰公主越发起了疑心,这两个送了去不过十日,便有一个因为晚上在书房里伺候,被景泰公主打了十记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