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丞觉得就算东西不好吃,看她这副样子,也会觉得很好吃。
“那,给你。”古以箫把chuī凉了的螃蟹给他。
易丞有点受宠若惊,见她一脸坦然,没有一点不怀好意的模样,就接过螃蟹。
“这里没有文明的筷子,下手吧,很香的。”古以箫已经开始咬螃蟹的腿了,双手都是调料,她也不在意,埋头苦gān着。
易丞尝了点味道,确实很香,很美味。见她吃得那么high,他不禁笑笑,跟着她吃起来,双手也都沾上了调料。刚她送来一个牡蛎的时候,他张嘴吃掉,她又送一个,他又吃掉。古以箫忽然喂他上了瘾,拨了一只虾给他,他叼走虾子,顺便暧昧地舔了一下她的手指。
“我问你哦。”古以箫此时的眼睛很单纯,“为什么你这么年轻就能当副教授,校长是你gān爸爸么?”
易丞一边拨虾壳,一边把自己如何用最短的时间读完小学到高中的课程,然后考上美国的大学,又用很短的时间修到博士的经历告诉她。
古以箫听完,摇头到:“好悲惨啊你……”
易丞一愣,“别人听完我的经历,第一句话通常是夸我聪明用功。”
“才不呢。”古以箫用很同qíng的目光望着他,好像他不是副教授,而是街上无家可归的乞丐或流làng狗。“从小到大,你一定天天K书吧?没时间看动画片吧?没时间踢球吧?看那么多书你都不烦?你敢说自己是真心热爱知识?”
易丞的目光黯淡下来,面色也不再轻松,没有了戏谑,换上一种不是装出来的严肃。父母严格的要求,师长殷切的希望,堆积如山的练习和课本,以及孤独的台灯——陪伴他走完求学之路,假如说一开始是被动接受,后来就养成了习惯,习惯用最短的时间解决问题,习惯事后别人惊讶的赞美,习惯虚荣。书就是他的童年,十二岁的生日以一本《时间简史》结束,十八岁生日以一本《查理图斯特如是说》结束,正式告别少年,进入成年人的阶段。他没看过动画片,就算是打网球,也是从大学才开始。
“你还不悲惨?”古以箫叹口气,“二十七岁的年轻副教授,非要装得像七十二岁,为什么?因为你也知道自己的年轻会带来别人的不信任,所以你故意不苟言笑,因此没人敢把你当二十七岁对待。你都不累吗?”
这可怕的女人!易丞凝住她,本以为她脸上会有得意的笑容,但她却用一种真诚的目光和他对视,一点也没有平常的做作。他被她盯得有一点láng狈,马上移开目光。
“从今天开始,你应该快乐一点。”古以箫拍拍他的肩,友善地一笑。
那一瞬间,易丞几乎要爱上她。
他俩继续享受美食,古以箫说着笑话逗他开心,还轻描淡写地把自己被绑架的事当笑话说了一遍,说到那光头男被打火机吓成一副老鼠样,她哈哈大笑,易丞却一头冷汗——哪个男人栽在她手里,真是犹如下了十八层地狱。
“因此,你有幽闭恐惧症。”易丞下结论。
古以箫一瞪眼,“啊,你怎么知道的?”
“我看过心理学方面的书,了解那么一点。”
“忘了它!”古以箫沉下脸,不愿意自己的弱点被这男人知道,“我没有幽闭恐惧症!”她说着,站起来又去挑螃蟹。
“你还吃?”易丞吃了一惊,她已经吃了那么多东西了,还能吃吗?
“我答应同学,请她们吃烤螃蟹,所以带一点回去。”她拍拍鼓鼓的钱包,“你先回去吧,别让他们发现你跟我在一起。”
易丞站在她身边,静静看了她好一会儿。说她邪恶,有时候她又没那么邪恶,说她可爱,她有时候让人讨厌得很。他难以分辨自己对古以箫的感qíng,最后还是选择离开。
八、孽缘
花知之和小思吃了烤螃蟹,高兴得睡不着觉。古以箫反正无所谓多晚睡觉,就跟着她们打牌喝啤酒。古以箫的哥哥是烟酒不沾的模范青年,她却不排斥喝酒,只不过很少喝就是了。她们打斗地主,谁输了就在头上扎一个辫子,结果古以箫一个辫子没有,小思和花知之快成了妖怪。
“喂,你的少轩哥什么时候回国?”花知之牌一甩,看看钟,已经快两点了。
“过几个月,也许是年底……具体我也不清楚。”古以箫打个哈欠,微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