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为什么?”
我鼓起勇气和他对视,“你是一个男人,不是鸭子。”
“不!我是!”他激动地站起来,坐在我身边,紧紧拉着我的手,“我们不是说好了吗?只要你不讨厌我,我当你一辈子的鸭……”
我捂上他的嘴,“请不要这么说,你是我的男朋友,我们谈了近一年的恋爱,不是吗?如果你觉得拿我的钱,心里有愧,你可以还我,还多少我无所谓,只要你能心安。”
“是,我们谈恋爱,所以我爱上了你!”他说得并不大声,却已经是筋疲力尽。
这绝对是继他的过去之后,对我又一个打击。我qíng不自禁拥抱了他,他用力抱着我,我心里钝钝地痛,每呼吸一次都在痛。对现在的我们而言,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就是明明相爱,却不能在一起。我安慰xing地拍着他的背,在他耳边说:“可是,我没有爱过你……”
“我知道,没关系的!”杜秋的嗓音近乎于嘶哑,努力想向我证明什么,表白什么。可我知道我不能听下去,否则包养关系还将继续,我还将以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继续践踏着他的尊严。
用物质建立起来的亲密关系,即使有了爱qíng,那爱qíng也什么都不是!
我那时口不择言,根本不知道自己说了些什么,事后也没能想起来,只记得杜秋那双眸子,里面沉淀了最深沉的悲哀。
他最终走了,关上门的一刹那,我眼前一黑,晕倒在地,可是很快又醒了,半边脸几乎没有知觉。我看见他留下的银行卡,静静地躺在桌上。
———————————————————————————————————————一年多过去了,我还是没嫁出去。那些男人,追我的,我追的,无一例外会问我,你月薪多少呀?父母健在吗?父母什么职业呢?……让我觉得,我其实是个物品,我拥有的东西,是他们估价的标准。
我并不常常想起杜秋,因为我觉得他想起我的时候,脸色肯定不太好,毕竟和我在一起的日子,对他来说应该是很不堪回首的。
最近我和一个男人不好不坏地jiāo往着,他比我大,在市政府工作,父母对他特别满意。
就像开头说的那样,我陪妮雅去一家琴行挑选钢琴,作为她那个7岁侄女的生日礼物,意外的,我遇见了杜秋。他他的头发染回黑色的了,正拿着个jī毛掸子,为一架钢琴扫去灰尘,远远的,我差点没认出他。
是他认出了我,一双眼睛都瞪圆了,喊我:“秋秋,是你吗?”
我包里,还放着他还我的银行卡。
他走了之后,我本想往那卡里再开始存钱,当我察看余额的时候,发现里面还剩一千块。当时没觉得什么,存了两万块进去,余额是两万一千。过一阵子我去取钱,发现余额变成了两万三千!
以后时不时我会去看看余额,发现钱慢慢增加着,几百,几千……我蓦地知道是怎么回事了——杜秋,他在还我钱。
从此以后,我像个偏执狂一样,动不动就跑去察看余额,有时候一天要去两三次,好像一个作者,一天刷新页面好几次,查看着哪怕只有一个字的读者留言。
我并不是财迷心窍,其实,我只想安慰安慰自己,说,那个杜秋还钱的时候,至少心里出现过我的名字。
到今天我见到他时,他已经还了一万多给我。很少。但是,我能想到,他一定很努力,很坚qiáng。
“嗨,这么巧……”我难看地扯了个笑脸,他走了过来,有些贪婪地打量着我,我忽然不自信起来,很想掏出个镜子检查检查自己今天的妆扮——眼影是不是用对了?和衣服的颜色配不配?最近胖了一点,不知道他会不会觉得我难看了……你有病,秋秋!
我努力平静下来,很平淡地问候:“杜秋,好久不见,你还好吗?”
对于我刻意生疏的问候,杜秋的眼中划过一丝失望,他轻轻点了点头,小心地问:“你,还好吗?”
“……我很好。”我不知道为什么,心跳得很快,好像luǒ体站在万人体育场的中央一样,紧张得有点发抖。眼看妮雅就要走过来,我下狠心地对他说:“我就要订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