蝉_作者:明开夜合(15)

  夏蝉站定,毕恭毕敬地打了声招呼:“程总好。”

  程子晋从电梯里走出来,目光在她身上扫了一眼,“夏蝉。”

  夏蝉忙说:“是。”

  程子晋似笑非笑,“酒会上见过你,让人印象深刻。”

  夏蝉正要回答,程子晋目光又移到她怀里的大捧玫瑰上,“这花是荷兰空运来的。”

  夏蝉愣了愣。

  “很贵。送你的人很舍得花钱。”

  夏蝉忙问:“程总认识?”

  程子晋笑了笑,没有回答,越过夏蝉走了。

  毫无疑问,这一出前脚被人送花,后脚又被总经理堵在电梯门口的场景,很快又传得沸沸扬扬。

  夏蝉只觉是无妄之灾,然而贺槐生丝毫不消停,连续两天派人过来送花。卡片上一句“祝好”,一个“贺”字。

  夏蝉觉得自己恐怕是再也好不起来了,忍无可忍,给贺槐生发了条微信。

  当天下午,一辆拉风的兰博基尼就停在了酒店门口。

  夏蝉一眼便看见了后座上的贺槐生,当即准备绕道。还没走脱,车上那人已开门下来,向着她大步走来。

  夏蝉只得站定,“贺先生。”

  贺槐生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夏蝉挺直了背,“贺先生是想请我吃晚饭?”

  贺槐生点头。

  “承蒙厚爱,但我今天没时间。”

  贺槐生从衣袋里掏出手机,打字问她:夏小姐有安排?

  自然没什么安排,多事之秋,又逢空窗期,既无心思,也没人作陪。

  夏蝉点头。

  贺槐生又问:那夏小姐什么时候有空?

  夏蝉看他一眼,退后一步,从包里掏出烟,点燃一支,捏在细长白皙的指间。

  她微微偏头,无声问:“你在追我?”

  贺槐生顿了数秒,回她:有何不可?

  夏蝉笑了笑,仍是无声说:“我不信。”

  贺槐生:信与不信并不重要。

  夏蝉缓缓吐了口烟,“你应该听说了,凯泽内部大换血,明天就要出裁员名单,如我不幸在那上面,今天就是我们最后一次碰面了。”怕贺槐生看得困难,她语速不徐不疾。

  贺槐生看她说完,低头打字:“恐怕有一部分是拜我所赐。”

  夏蝉心道:这人倒挺有自知之明。

  夏蝉摇头,“贺先生,实话跟你说吧。我知道你们这样的公子哥都图些什么,早个三四年,我糊涂一阵骗骗自己,跟着玩一玩也未尝不可。捞点儿房子票子,另找个城市上岸,从此吃穿不愁,然而……”

  以色侍他人,能得几时好。

  家里就有个活生生的例子,她自然不会重蹈覆辙。

  贺槐生沉默。

  正这时,夏蝉手里手机响起来,是刘弘毅来电。

  夏蝉稍稍背过身,接起电话:“刘经理。”

  “走没走?来我办公室一趟。”

  夏蝉微微蹙了蹙眉,“刘经理,现在已经下班了。”

  “赶着回家重要,还是前途重要?”

  夏蝉无法,只得应下来。

  她把烟灭了,抬头看了看贺槐生,“贺先生,我还有事,先走了。”她顿了顿,“花很好看,谢谢你。”

  起码活到如今,这是第一次有人送她这样昂贵的玫瑰。

  贺槐生站着没动,微微点了点头。

  夏蝉转身回酒店,直奔刘弘毅办公室。

  刘弘毅翘在大班桌上,歪头看着夏蝉,似笑非笑,“给我泡杯茶,左边架子上第三个罐子里的茶叶。”

  夏蝉按捺自己,将刘弘毅面前的茶杯拿过来,倒了茶叶,又清洗gān净,搁足新鲜的茶叶,浇了大半杯沸水,搁在刘弘毅跟前。

  刘弘毅这才将腿放下,端起杯子浅啜一口,慢条斯理地说:“有个好消息。”

  夏蝉qiáng打jīng神接起刘弘毅的话头,“刘经理请讲。”

  “名单给上头看过了,部分人选还有争议,大家决定讨论讨论,下周再出结果。”

  夏蝉心想,这算什么好消息,长痛不如短痛,这样煎熬的日子还得过上一周……“至于这争议的焦点……”刘弘毅笑了笑,搁下杯子,从椅上站起来,“可大可小。”

  他走到夏蝉身边,手掌在桌沿上按了一下,轻咳一声,整了整领带,迈开脚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