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遗站了起来,拉上苏寂chuáng榻的帘子,将赵无谋引去外间说话。
苏寂yù要发作,萧遗却忽然在她额上落了一个吻。
她那刚刚积蓄起来的力气刹那便消失净尽了。
她听不清楚萧遗和无谋在那边说些什么,仿佛提到了孤竹君,又提到了沧海宫,然而她大病初愈,根本无法作什么qíng智判断,想想又觉得自己无聊:天塌下来还有和尚顶着,她在这儿瞎cao什么心呢?
她并没想到自己此刻的想法有如守望丈夫的妻子。
半个时辰之后,赵无谋走了。萧遗回来将chuáng帘拉开,苏寂立刻便冷了脸:“你刚才做什么?”
萧遗微微一笑,“你这副样子,总不好让他见到。”
苏寂愈加恼怒,毫无根由地道:“你嫌弃我?”
萧遗愕然。
他没有想到女人的逻辑竟是这样转的。
苏寂眯起眼睛看着他,忽然很迷恋他这样的表qíng。就像当初那个傻和尚。她将他使唤来使唤去,她伶牙俐齿辩得他哑口无言,他总是这个表qíng,带着些惊愕,眼睛里漾着水润的温和之意,能将她的心都给看化了。
半晌,萧遗方摸了摸头,他却忘了自己早已不是光头,“不是,是……我不想让别的男人见到你。”
她静了静,突然笑出了声。
“哈哈哈……难不成你能关住我一辈子?”她眨眨眼,笑得更欢畅了,“还是我得把脸蒙起来……”
她突然说不出话了。
一张嘴被他堵上,他一边轻碾慢挑地吻着她,一边上了chuáng来,伸出温凉的手指,温柔地拉下了她的衣襟。
她呆呆地看着他。
他放开了她的唇,扶住她颤抖的肩,看着她,温声道:“说得也是,我以后便将你关起来罢。”
她傻愣愣地,竟然点了点头。
他笑了。笑声清越好听,在他胸腔里微微震动,“那样也好……”他轻轻推着她躺了下来,有些迷恋地捧着她的脸,“那样便无人能再让你受苦了。”
她喉头一哽,心想,我所有的苦,难道不是你给的么?
却没有说出口。
他给她的苦,与别人给她的苦,并不太一样。他给她的苦,她总是欣然受着的,于是竟然带了甜,竟然让她受宠若惊。佛经上是怎么说的?“自作不善业,自受苦痛报”,所以啊,都是她自作自受的……
她蝶翅般的眼睫颤了颤,他轻笑着看她:“你在害怕?你怕我么?”
她的眼中倏然便蓄起了泪水,“我自然是怕的,我的xing命,都jiāo付在你手里了……”
他再也不让她说话了。灼热的吻带着极度的温柔一个个落在了她的身体上,她的双手将chuáng单都抓皱了,指甲都疼了,突然却福至心灵,环住了他赤/luǒ清瘦的肩膀,扣在了他形状优美的蝴蝶骨上。
出乎意料地得到了鼓励,他抬头看了她一眼。
那一眼对望之下,她的泪水就不可遏制地滚落下来。
她想,得到了他这个眼神,从此便是让她去死,她也不会再有怨言了。
“采萧。”
“嗯?”
“我们要个孩子吧。”
“……好。”
苏寂想了片刻,便简单地回答了一个字。
总之她现在已经拿到了柳拂衣要的名册……
萧遗看着她的眼睛,那双眼睛亮如星辰,有时候很会撒谎,有时候却完全藏不住心事。他不能自已地低下头去吻住了她的眼。
“有个孩子陪着你,你就不会太难过了……”他的声音极轻、极淡,她没有听清楚,在他的唇底眨了眨睫毛:“你说什么?”
他将额头抵着她额头,凝注着她,轻声道:“我说,你真好看。”
她又笑了。
“傻和尚。”
大半夜地,苏寂又闹着要吃夜宵。
萧遗便自被窝中披衣起chuáng,一边系衣带一边淡淡问她:“想吃什么?”
“城西头的炸面。”苏寂毫不犹豫地道。
萧遗的动作顿了顿,“……好。”
萧遗走后,苏寂才听见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心想糟了——竟然下雨了。
她到底是怎么过日子的,大半夜地将男人从被窝里赶出去买夜宵,竟然——还是这样一个下雨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