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宁低垂着头,刚刚来时想说的话,在看到曲老夫人这一头白发时,一句也说不出来,只能摇了摇头。
曲老夫人见状看向陆砚道:“你来说。”
陆砚看向长宁,见她垂首难过,便道:“没什么,阿桐只是不放心外祖母过来看看。”
“莫要瞒我了,阿桐不似你,心思都写在脸上。”曲老夫人瞪了陆砚一眼,转头拉起长宁的手道:“你这个夫君心思深沉了些,但却有一点好,便是知晓何事该做,何事不该做,这一点就胜过你那几个舅舅!你婆婆好福气,教养的好,不像我,哪个孩儿都没有教导成……”
长宁不停地摇头:“外婆很好的……”
曲老夫人见二人是无论都不打算说出来了,jīng神也有些疲乏了,摆摆手道:“罢了,即是来看我的,如今看过了,便回去吧,别忧心我,不就是白了头发么?人这一生,头发终究是要白的……”
陆砚看着从回来就怔怔的长宁,伸手将她抱在怀里,贴着她的鬓角低低道:“阿桐,是我错了,你怨恨我么?”
长宁回头看向陆砚,见他眼神带着歉疚,知晓他定是因为自己之前的一番话,又见外婆瞬间白头而难过,转身抱住他,轻声道:“不怨的,三郎莫要自责了……”
陆砚将人紧紧搂在怀里,吻着她的发顶:“那些作恶的人,我会让他们给三舅舅一个jiāo代的!”
曲元白看着站在书房门口的陆砚,怔了下:“阿桐这两日心qíng不畅,你不陪着她,在此处作何?”
“小舅舅还想让余宝乾五马分尸么?”陆砚直直的看向曲元白:“我有办法。”
曲元白眼睛猛然瞪大:“需要我做什么?”
陆砚轻轻勾唇:“暂且将昨日送出去的御状撤回来,然后再说下一步打算。”
曲元白眉心紧皱,半响后对身后的厮儿挥了挥手,嘲讽道:“住在别人家中,这消息倒是比有些主人还灵通!”
陆砚微微笑了下:“别人家中?阿桐昨日可是才和我置完气,只因嫌我未将小舅舅当做亲人,今日小舅舅又这般说,砚到不知道要如何自处了。”
曲元白被他的话一噎,半响无言应对,翻了个白眼道:“撤回御状,你又要如何?”
“平帝时,何健叛乱没有五马分尸是因为前后不过五天时间,而且多是一些流氓混混的乌合之众,因此先帝愿意卖个人qíng,可若是士兵哗变呢?”陆砚声音淡淡,像是谈论字画一般看向曲元白道:“而为了一己贪yùbī得士兵哗变的人可会怎样?”
曲元白愣在当场,等反应过来,连忙转身将书房前后的门窗关好,压低声音喝到:“你疯了么!这种事也能如此这般说出来?”
陆砚神色不变,从袖中拿出两本账册递给曲元白,道:“这是此次巡州发现的qíng况,江yīn军、顺安军的每日军需,朝中对驻军的饷抚是有定数的,小舅舅走南闯北这么多年不会不知晓。”说罢示意他打开,看着他猛地瞪大的眼睛,起身道:“差的那把火,我希望小舅舅添上。”
小剧场:
溪溪:长宁,你太好说话了,小天使说应该让那陆三睡书房!
长宁:啊?可是夫君只有我呀,他睡了书房,多可怜呀……
陆砚:阿桐良善,实乃砚之幸事,况且身在外家,如此分居总让长辈忧心。
长宁:……夫君说的有道理呢
溪溪:_(?3」∠)_
第一百零一章
曲元白看完手中的两本账册, 久久不能言语。他知晓十官九贪,可是却怎么也没有想到江yīn、顺安两军官属竟然如此胆大妄为,瓜分八成军饷、军需, 私下侵占、jiāo易屯田、官庄, 贪得无厌到这般地步,士兵哗变确实是早晚的事qíng。
“你就不怕这把火烧开了烧到你了么?”曲元白将手中账册丢给陆砚, 压低声音道:“此事太危险,我便是再想报仇也不能让你陷入此境地。”
陆砚淡淡然的将两本账册收起, 道:“我敢让火烧, 就必定能灭火。小舅舅不用管这些, 只用在下个月送往江yīn、顺安两军的军粮中掺一些东西就好,其余的我会安排。”说罢也不多留,起身向书房外走去。
“你且等等!”曲元白见他如此, 也从椅上站来起来,定定的看着他,声音带出几分严厉:“你这般可曾想过万一事败,阿桐会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