拨开围观人群,陈未南挤进了内圈,人还没站稳,便被迎头“飞”来的人撞得连连倒退。
“哥,你来了。”
“飞人”是梁沉,他捂着脸,脸颊的血痕正狰狞的流着血,看样子下手的人出手不轻。
“小奇迹呢?”
“我让阿姨把她带走了。”梁沉小声答着,继而指着远处的夫妇二人,“哥,他们想拿小奇迹的骨髓去救他们的儿子!”
“娃是莪们(我们)的,该怎么做莪们(我们)自己说了算!”一改之前的沉默寡言,对面的汉子捶胸顿足,大吵大叫,“莪(我)儿(儿子)快死了,大夫说莪和他娘的骨啥(骨髓)不对,救不了莪儿(我儿子),如果不是这样,你当莪(我)想回来找这个病怏怏的赔钱货呢?”
理直气壮的腔调让清楚内qíng的人怒火中烧,陈未南上前,挥起拳头,一拳命中汉子的下颌。血混着唾液从口腔飞溅而出,汉子踉跄地倒退几步,被他老婆扶住。下巴似乎是脱了臼,几度张嘴,汉子一句话也讲不出。
见汉子挨了打,扶着他的老婆当即红了眼。长得粗犷敦实的女人当即低下头,猛地朝陈未南撞来。
她力气很大,无奈陈未南的更大,头都没碰到陈未南,便被后者闪身躲过了。
动粗比不过,女人索xing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嚎啕哭了起来。她声音刺耳,混着谩骂,惹得不明所以的围观人纷纷侧目。
“姐,现在该怎么办?”哭声惹得梁沉频频皱眉,他自认已经很无赖了,可怎么有人比他还无赖。
“没事,我报警了。”
目光投远,拥堵的走廊尽处,人们正慢慢分出一条通道,银色的警徽在气氛紧张的走廊里让人jīng神不由随之一松。
“谁报的警?”
威仪的声音止住了女人的哭声,她眨眨眼,随即做了一个让在场人都为之一惊的举动——她扑上去,一把扯住警员,指着远处,“警察筒子(同志),我们的孩子被偷了,就是被这个人贩子偷的!”
“我?人贩子?”陈未南想扇说这话的女人两巴掌。
距离医院最近的派出所里,一进一出两间房中间隔着扇薄薄的门板。里间不时有激烈的谈话声传出来,震动门板,随着震动,外间的小奇迹跟着缩肩。
“怕什么,咱姐可是大律师。”梁沉昂着头,趾高气昂,“咱姐”这两个字似乎是让他异常骄傲的事。
他的态度逗乐了办公桌后的书记员,合起笔帽,书记员握着笔,“我认得你,火车站的混混嘛。什么时候多了个姐了?”
“79594,如果你再说我儿子是混混,我不仅要将你的不当言行通报你的上级,我女儿是律师,她也会向你追究法律责任的。”气定神闲的声音来自沙发一端,柴妈翻了页手中的报纸,指挥着梁沉,“出去买瓶水回来,渴死了。”
“阿姨,我去给你倒。”警员识时务的起身,甚至从架子上取了茶叶盒。
开水缓缓注入杯子,柴妈看似无意的说着:“过去怎样不重要,以后要好好做人,知道吗?”
小奇迹仰起头,“两得得(梁哥哥),你哭了?”
“谁哭了!别瞎说,小心我揍你。”
“你就四(是)哭了。妈妈说撒谎的孩子被láng吃。”
别扭的扭头,想避开较真的小奇迹,梁沉却不期撞上了柴妈的眼,那眼神充满dòng悉与了然,让他无法遁形,倔qiáng的肩瞬间垮塌,他沮丧而懊恼的承认:“哭了哭了,怎么了!”
柴妈满意的点着头,这才是他这个年纪该有的qíng绪,放下手里的报纸,她正准备去接警员递来的茶杯,余光一扫,方才发现之前的报纸拿倒了。
唔。
悄无声息的动手,摆正。
她才不想让人发现她正担心着陈未南和柴焰呢。
里间的声音不知何时停了下来,门吱呀一声开了,柴焰从门里走出来,“妈,小奇迹,我们走吧。”
“没事了?”看眼里间仍然蹲在地上的汉子,柴妈眨眨眼。
“罚了点钱,因为陈未南打人。”答话的女人停下脚步,侧头对身后的人说:“至于其他贩卖人口什么的罪名,可以去人民法院告,我们不怕告,就怕你们的儿子等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