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会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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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一会儿,他们到了山下的木屋里,柴焰被安置在藤椅上,任由村医拿着手电在她眼前照来照去。
“没什么问题,就是被烟熏的一时看东西模糊,过会儿就没事了。”检查完毕,屋主整理着药箱,生气地说:“我住在这山下这么多年,也呼吁了这么多年,可每年来这烧烤宿营的人从没少过,山火无qíng,现在的人怎么这么不知死活。”
“不用您说,这个鬼地方我们也再不来了。”陈未南手按在柴焰的肩上,回想着刚刚山上传来的消息。柴焰的前同事打来电话,说火已经灭了,可为什么着火……“是场意外。”同事这样说。
“鬼才信是意外,你帐篷附近又没明火,要我说,就是沈晓。”陈未南坐在柴焰身旁,翘着腿。
“说话要讲证据。”
“柴焰,你别gān律师了,我养你。”
“陈二,如果我说你别工作了,我养你,你愿意啊?”柴焰说。
“这种好事,是我我就愿意!”
“谢谢支持,以后我养你。”柴焰微微一笑,她模糊的视野里,陈未南目瞪口呆的揉着头发,想要改口。
改口又如何,他不愿意做的事怎么拿来让她做。
“两头堵,聪明的丫头。”放好药箱的屋主回来,朝柴焰竖起了拇指,“不过太要qiáng,太自以为是,会吃亏,和我家丫头一样。”
“吃了什么亏,大叔你和她说说。”陈未南闷声说,柴焰的固执让他头疼。
“很大的亏啊,我的女儿江江,被火烧死了,就在这山上,我的江江啊……”大叔手捂着脸,qíng绪突然失控,柴焰想不出什么安慰的话,她人愣愣的坐在椅子上,抓着扶手的手抬起来,揉着耳朵:江江?她没听错,或许是巧合。
一闪而过的兴奋过后,她自己都信了只是巧合,重名的人那么多。
可马上她察觉出了哪里不对头,一些看起来毫无联系的事qíng正被一根无形的线串联起来:发生过火灾的大山,被烧死的江江,沈晓客户安排的宿营……她猛地跳起来:“陈未南,你们学校组织来过这里?栾露露也来了吗?”
“我哪知道。”知道也不能说知道,陈未南是这样想的,他怕和栾露露再扯上关系。
“我认真的问你呢。”柴焰有些焦躁。
“我也认真在回答你啊。”陈未南气定神闲。
算了……柴焰懒得理他,回头问起村医:“大叔,能和我说说当年的事吗?这对我确认一件事,很重要。”
她加重语气似的接连点了两下头。
啊?中年村医讶异了一下,随即轻叹口气,譬如这样清幽寂静的夜,其实并不适合回忆一些悲伤的事。
他起身,站在窗前。外面起了风,山坡上的小树被风chuī得发着轻响。
“山里的老树原本比现在多多了。”他说。
那年冬天,蕲南难得的冷,天空苍白,日光温暖有限,他的女儿江江却坚持每天上山采野菜,下山卖了,贴补家用。
“江江很懂事,她爱画画,才考上大学,美术专业。她总说‘爸爸,等我成了大画家,一幅画就可以让你吃穿不愁半辈子’。”屋主眨眨眼,眼角早没了泪。
江江的反常是突然的,他记得有天天黑了,江江还没回家,他急了,正准备进山去找,人没出村口,便看见江江背着空空的竹篓远远走来。
江江的妈去世早,他既当爹又当妈,为江江cao心不少。他很少打女儿,可那天气急了,也担心极了,便动手打了江江两下。他手重,打完就后悔了。
坐在门口啪嗒啪嗒抽了袋烟,他闷不吭声的去了村医院,给江江拿伤药。
再回来时,江江正趴在窗前,像有心事。他是个粗线条的男人,嘴笨得很,只会直愣愣地问女儿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江江最初什么也不肯说,直到三天后,饭桌旁,她夹起块芹菜,迟迟没吃,突然问:“爸,怎么才能让一个人开心呢?”
江江是恋爱了吗?对方是谁?江江几天的反常是因为他?
这一连串的问题想得他脑仁疼,他揉着头发,回了句:“你还小,别想这种乱七八糟的事!吃饭!”
他真后悔,就算他不知道该怎样回答,至少也该问一问。如果问了,或许他就不会让江江进山,江江也就不会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