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杜衡过来的时候,总觉得景致一双黑眼珠在他身上幽幽打转。杜衡毛骨悚然,听到景致终于开口:“杜总助。”
杜衡松了口气:“大小姐您吩咐?”
“听说前些时间你涨了薪水嘛,”景致无视一边商逸的眼神,慢悠悠走过来,歪着头问,“涨到多少钱了?”
“这个……”
“不好说?那我换个问法,”景致慢吞吞地卷着发梢,慢吞吞地问,“是跟你chuáng上she一次的死jīng一样多,还是活jīng一样多?”
“……”
杜衡立时咳得老脸通红,商逸则抱着双臂在一边微笑。
景致回过头,对商逸说:“我付双倍薪水,把杜衡借给我两个月。”
杜衡陡然惊悚,求助地望向商逸。后者一挑眉,笑着说:“你借他gān什么?他知道的我全都知道,你不如直接把钱给我。”
“那你就是不肯借了?”
商逸仍是微笑:“你先问他自己肯不肯。”
话刚说完,杜衡就“嗖”地窜到了商逸身后,只探出两只眼睛警惕地望着景致。景致看苍蝇一般看他一眼,冷冷地说:“不借也可以。把我身上的追踪器给摘了。”
“鄢玉说过,摘除有一定风险。”
“任何手术都有风险。不肯摘就是不肯摘,你少拿这个来哄我。”景致走过来,拂了拂他肩膀上那些看不见的灰尘,突然微微一笑,“商少爷,你有没有想过,我自打跟你订婚,就没碰到过一件顺心事。这么下去,你也不怕把我给bī疯了?”
又过了几天,景致终于被商逸游说成功,答应去外面吃晚饭。两人在A城一家视野最开阔的旋转餐厅吃东西,景致心qíng依然不好,红酒便多贪了几口,偏偏酒量比心qíng更差,不多久眼神就渐渐迷离,随即说要去洗手间。
商逸看她一眼,让她一个人去了。结果隔了许久也不见人回来,便扔了餐巾去寻找。走到洗手间前面看到门前竖着一个“正在修理请勿使用”的标牌,被他看了一眼绕过去,推开门,接着就望见洗手间的小侧窗大开,景致手撑着下巴坐在上面,出神地望着远处灯光,鞋子早就被踢开,一只脚踩在窗沿上,另一只堪堪悬在商逸看不到的窗外。
轻软的红色裙摆被高层的风鼓动,露出一截雪白脚踝。商逸顿住脚步,景致回过头来,眼角居然有两串泪痕。
商逸沉默了一下,柔声说:“阿致乖,下来好不好?”
景致随手抹了一下眼泪,两只手臂环抱住膝盖,默默地说:“我想要爸爸。”
商逸身后有眼色的保镖已经无声退去安排保全,商逸问她:“为什么要爸爸?”
景致根本不回答他,继续转过头看窗外,还伸出去一只手,做出捕捉风声的模样。
商逸向前迈了半步,景致的声音飘忽忽地传过来:“你不要过来。我不喜欢你。”
☆、第二十一章
她说话的同时有往外探身的趋向,商逸立即停在原地:“我不过去,你不要乱动。”
“你是不是以为我不敢跳下去?”那个窗沿并不宽阔,景致还在不停地换姿势,商逸眼神微动,紧紧盯着她,一边分神听她说下去,“其实跳下去也没什么难的。尘世有什么好,我自从遇见你,就一直过得不高兴,还不如死了一了百了。只手遮天无所不能的商少爷,你管得了我怎么活着,你能管得了我什么时候死么?”
“……我不能。”商逸低声说,“你喝醉了,需要休息。我们去休息好不好?乖。”
景致压根没听到他的话,望着天看了一会儿,扭过头来,眼角疑似又有泪光:“你凭什么要给我纹追踪器?你凭什么不准我出门?你凭什么拿我当宠物对待还要我不反抗?就因为这一张脸让你看对了眼,所以我就得一直看你心意,看你眼色行事?你不准我做什么,我就万万不能做什么,你以为你是谁?你知不知道外面的人都怎么编排我?一张脸蛋以色事人,全仗着背后商逸商少爷撑腰才无恶不作蛮横跋扈,没了商少爷就屁都不是,你以为这些话很好听的吗?你以为我想要无恶不作吗?你以为我想要蛮横跋扈吗?你以为我闲着没事天生喜欢整治人吗?如果不是你这么对我,你以为我愿意天天这样吗?谁被关上一年还能无所谓?你以为我是没有自尊的?你以为被人戳脊梁骨的滋味很好受?你知不知道我也很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