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除此之外,我没有找到其他痕迹来证明安铭臣对她到底是出于认真的敷衍还是纯粹的真心。
接下来安铭臣连续做了一周的甩手老板。他突然就出于半休闲的状态,让人们觉得十分诡异。安铭臣每天定时来公司晃一圈,大约两小时就会离开,而且他就连在公司的时候还明显有点儿不在状态。林丹青同我讨论这位一贯jīng确守时又勤勉的老板如今的反常,我正也想随口附和,忽然想起安铭臣那天说过的话,于是几句话把话题岔了开。
半月后安铭臣的工作作息终于又恢复了正常,而两个月后他终于又恢复成了那个冷静且左右逢源的老板,开会时表qíng严肃专注,晚宴时谈吐从容幽默,谈判时手段凌厉果断。
我想,假如说他前几天被美人计迷晕了头,那如今这现象似乎是否就暗示着他和那位美人的关系已经走到了尽头?
可许多事qíng还是有一些细微的改变。安铭臣以往对绯闻从来都是一笑而过,现在却每次都会十分认真地吩咐我去处理gān净。
最严重的是某天下午,安铭臣本就有些心不在焉,一整天都有些面无表qíng,导致整个秘书区都战战兢兢,而林丹青去办公室送文件,再出来的时候甚至都是含着眼泪泫然yù泣的。
结果当天快要下班的时候,我顶着阵阵yīn风去办公室送文件,这位心qíng抑郁的老板突然又被某个借他提高知名度的女星爆出了两人不知什么时候一起吃晚饭的照片,我清清楚楚地看到他的脸色一下子就沉了下来,两秒钟后直接给林子昭拨电话。
安铭臣垂着眼睫,我看不到他的眼神,可他的声音冷得就像是敲碎了的冰渣,并且只言简意赅的两个字:“封杀。”
我极难看到他这样迁怒。安铭臣一向脾气都十分好,或者说是掩饰得十分好,很少可以看见他真正表现出盛怒的时候,更是极少会见到他这样迁罪无辜。
但接下去的几个月里,安铭臣的脾气却一直都时好时坏。似乎本来还是在撑着下巴漫不经心地微笑,却不知怎么就突然变了脸色,反复无常,并且还以坏的时候居多。
有一天他坐在办公室里,微微转动老板椅,按照一贯的低头思索的态度听完我的报告,沉默了一会儿,却突然提了一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下周江承莫和宋小西的婚礼我不去了,帮我准备一份好礼过去。”
我微微睁大眼:“可是…”
他挥挥手,表qíng有些不耐,站起身捞起车钥匙:“就这样。我出去一趟,下午被找我。”
安铭臣经常会这样行踪不定随xing而为,但这次还是让我隐隐嗅到了一点不寻常。我总觉得他是被什么牵绊住了心qíng,可瑞尔又分明发展势头相当良好,在之前的几天里还成功地收购了T市的黎家产业。不过收购的当天,安铭臣的脸色却一直不怎么好,甚至在晚上的高层聚会上他连笑容都给的很吝啬。
当天我在公司整理资料到晚八点,回到家后阿姨十分欢喜地抱着心心小跑到我面前,带着笑容对我说:“秦小姐,心心今天会喊爸爸了呢。”
我一怔,看了看心心,心中顿时五味杂陈。
林子昭在心心出生后,待在家中的时间反倒多了起来。他把许多应酬都推掉,回到家的第一件事和睡觉前的最后一件事都是去婴儿室看心心。他买了许多育儿书,看过的要比我多得多。他在各方面都把心心照顾得无微不至,连婴儿食谱的用量和配额也要由他亲自监督。
如今心心第一个词先喊了爸爸,倒是不枉费他这将近一年来的煞费苦心。
但我心底却有些难受。我一直不准家里的佣人叫我林太太或者太太,我觉得那样讽刺。可今天听完阿姨的话,我突然觉得秦小姐这三个字其实要更加的讽刺。
我刮了刮心心柔嫩的手心,哄着她和我说话。但她只是看了我一眼,便抿着唇扭过身体,抱住阿姨的脖子拒绝吭声。
我歪着脑袋有些自嘲,也许这就应该是传说中的现世报。
当天晚上林子昭亲自照料心心洗澡,我站在门框边,想要帮忙却又有些不知所措。林子昭看了我一眼,又重新低下头:“你去拿毛巾过来吧。”
我转身又回来,林子昭接过毛巾看了看:“…不是这块。那块粉色的更加柔软,适合小孩子。”
我看着他起身去心心的专属柜子里去毛巾,还有粉红色的小睡袍。心心则安安静静地坐在浴盆里,睁着一双大眼睛一直盯着他的动作。从始至终没有看过我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