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念低低咒了一声,迅速挂了电话。
黎念最近忙于飞往各地宣传新剧,以及拍摄广告,行程排得很满。偏偏这个时候韩道给她打电话,想和她见一面。
她那个时候正在K市短暂停留,恰巧韩道也在附近。韩道驱车去找她,初初见到她就“哟”了一声:“你看起来jīng神不大好。”
“失眠多梦,还头疼。”黎念搅着面前的饮料,“表现的真的很明显?”
韩道很郑重地点头:“就像是深闺幽魂,愁眉不展,怨气深重。”说完自己就开始笑,“不是说去度蜜月么,怎么没有去?”
“……都比较忙。你怎么也在这附近?”
“黎念,你问这个问题是故意的么?” 韩道收了笑容,“明天是什么日子,我就算是在国外也得回来啊。”
黎念低着头,露出光滑的脖颈,外面阳光透过来,让她的脸颊染上了金色。她垂眼沉默了半晌,最后低声说:“我明天不去了。”
韩道叹了口气:“果然跟我猜的一样。路渊曾经跟我说过你的xing子,你猜他说的什么?嘴巴毒心又软,不想欠人qíng。不管涉及什么感qíng问题,就一个念头,想逃跑,还快得跟八百米冲刺一样。”
这样拙劣的笑话,黎念笑不出来,并且面无表qíng:“不要提他。”
韩道仔细辨别她的脸色,然后再次叹气:“我明天上午过去,你真打算不跟我一块儿么?”
黎念这次沉默的时间更加久,直到面前的茶冒出的袅袅热气渐变得越来越少,才终于答话:“……你明天去的时候给我打电话吧。”
黎念认为自己应该去看一下心理医生,对于她来说,失眠已经变成了一个深刻的困扰。她整夜整夜的翻来覆去,明明昏昏不醒,却又总是似睡非睡。
她努力使自己的脑袋里空无一物,却发现这十分困难。总是有一些莫名其妙的想法钻进来,让她只能大睁着眼到天亮。
第二天清晨L市下了雾蒙蒙的小雨,从市区一路绵延至墓地。天色灰沉,黎念抱着白色的花束,和韩道一起慢慢走上山。
她一路上都在默念自己不要哭,可当她看到墓碑上那个人的笑容时,还是鼻头一酸,忍不住掉了眼泪。
照片上的路渊笑容清浅,有若隐若现的酒窝在嘴角边。穿的是那件他最喜欢的深色衬衫,他说“因为长得孩子气,这样穿才能稍稍显得稳重”。
在她的记忆里,因为心脏病的关系,路渊从小便不能跑,不能大笑,不能大声吵闹。而她在大人眼中一直安静乖巧,所以在大人眼中他俩一直是最佳的玩伴。
他们一起玩象棋,书法,学画,一起去医院,还有一起从小长大。
路渊一直是笑着的,即使是在手术后从麻醉中刚刚醒过来的时候。黎念记得路渊曾经说,为了已经摔碎的罐子哭泣,是一件很愚蠢的事。可她还是忍不住。
她和韩道一起把墓碑附近打扫gān净,把雨迹擦gān净,然后放上花束。黎念站起来,捂住嘴,微微仰着头,努力把眼眶里的酸涩bī回去。
她让韩道先下山,自己则又待了许久。头发已经被细雨打湿,可黎念恍然未觉,其实她脑子里是一片空白,她这样做纯粹觉得这样待下去比下山要合理。
接着她淋雨的效果很快就显现,从她回酒店就开始打喷嚏,到晚上Ada叫她吃饭的时候她已经开始出现低烧。
Ada对此很无奈:“……我去给主办方打个电话,请他把明天的时间推迟一下。”
黎念刚刚打完针吞完药,趴在被子里昏昏yù睡。Ada要出去打电话,安铭臣的电话正好打进来。黎念一眼看到手机上的十一位号码,立刻拽住了Ada的衣角。
Ada还没转身,黎念就已经把手机递到了她手里,手势加语言:“就说我睡着了。”
Ada哭笑不得地看着她:“小念,按道理讲,生病的这个时候给男人撒撒娇其实再合适不过了。”
黎念瞪她一眼,因为鼻塞,声音变得瓮声瓮气:“别告诉他我发烧了。”
Ada好笑地看着她,最终还是在她的眼神下把手机绿色键按开:“你好。”
室内很安静,黎念可以听到安铭臣顿了一下,略带肯定地说:“Ada?”
Ada咳了一声,一本正经回应:“是,我是Ada。黎念在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