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以述情深_作者:锦竹(110)

  在他们告知家长去江南散心之时,觉罗夫人是第一个反对的,她认为江南蛮子多,去那种地方不适宜。倒是明珠gān脆,不去gān涉他们夫妻的行踪,没有任何意见。倒是那多嘴的锡三奶奶,她又多嘴说了一句:“啊,好似福珠叔一家子在江南呢,冬郎可是要去找他们?”

  额,江南还有亲戚在?只见容若笑道:“必当拜访。”

  明月略有一愣,好似这次江南之旅,会遇见一些人,发生一些事。

  而她的预感总是那般灵验的。

  正文 我亦飘零久

  马车嗒嗒行使在官道上,忽而行疾,忽而变缓,毫无规律,如生活的节奏一般。 马车上,明月正为容若剥荔枝吃。一颗鲜嫩晶莹的白白果ròu送至容若嘴里,容若一边嚼着吃一边专心看着自己手里的书,许是吃得太多了,他摆摆手地道:“不吃了。”

  明月望向身侧还有一箩筐的荔枝,一脸惋惜地道:“再吃些吧。”

  “你吃吧,我吃得嘴有些涩了。”容若望着手中的书,淡淡地道。明月凝望着容若这幅表qíng,略有写怏怏然自个剥起荔枝自己吃了起来。他们之间仿佛已然没有新婚那般甜蜜了,时隔两年,有些生活细节之于他们而言,已然是再正常不过的日子。他们没有为柴米油盐酱醋茶担忧过,然夫妻共有的生活琐事已然磨灭得圆润,激起不了一层涟漪。曾经新婚时,他们窝在书房吃着一整框荔枝,她为他剥一粒,他会偶尔顺手也剥一粒喂她吃。一来一回,一整框就这么消灭了,吃得可是一点涩尽未有。如今几粒下去,他便叫涩了起来。明月默默吃着荔枝,不消几粒,她吃得也涩了起来,放下手中的荔枝,无趣地抄起一本书翻页起来。

  一路上,两人极其安静,其实明月甚是想与他jiāo谈几句,奈何他专心于钻研于西夏历史,要不是陪她散心,他定会闷到书房不出,着实是为难他了。

  路经济南,他们便停了下来。济南是一处大城,容若毫无犹豫地逗留济南三日。听容若说,在济南有一位知jiāo,是在乡试认识的,后殿试中甲,调任老家当知县。容若总是与汉人jiāo际甚好,也许中间的媒介便是汉学。两人特意去了济南附县——商河县。容若算是慕名而来,来到衙门才去禀告被告知,他所谓的故人被调到江南苏州了。本来两人的计划是选择苏杭之一,最后因去拜访杭州的福珠,便放弃去苏州。而特意来济南,也是为了这汉人知jiāo,却扑了空。容若最近在研究西夏历史,知晓这位知jiāo甚是懂,所以他不得不改变计划,先去苏州一趟,再去杭州拜访。也便是他们的安排,重点在苏州。

  明月未有任何意见,她只是出来散散心,身边有他便可,无甚要求,反正天堂是“苏杭”,去哪个天堂她都无妨。 直到以后,她常常后悔为何去苏州,那是她一生的煞地,遇见自己命里的所有劫数。所谓的天堂,之于她而言,是地狱。

  他们到江南之时,已然在八月上旬,正值南方最酷暑时节,坐在马车上,浑身总是会闷汗,让她总是粘腻得很。容若笑道:“明月,你褪下衣裳吧,这样便不会热了。”

  明月愣了一愣,见他眼底的笑意,便知他暧昧的意思。她嗔怪他一眼,“冬郎想看直接说便是。”

  容若脸一羞红,轻声咳嗽几声,不言不语,装模作样地继续看书。明月见他还是老样子,还是这般害臊,不禁扑哧笑了起来,有时她以为他们进入了坟墓,不想还在棺材旁喘息着,还有得救?

  她方想说些什么,马车突然停了下来,马夫撩开帘子,对容若道:“爷,苏州到了。”

  容若放下手中的书,往外瞅了一眼,回身转向明月,“天堂到了。”他脸上充满了惊奇,好似第一次来。

  明月问道:“冬郎第一次来吗?”

  “不是,这次是第二次,上次从广州回去路途苏州,逗留一会儿。苏州确实是个繁荣的好地方,确有天堂之意。”

  原来他不是第一次来啊,而她却是第一次。容若熟门熟路地带她去了一间客栈,名为“天水蓝”,这名字起得甚是有意境。他们一进去,便有位热心的小二跑来招呼,一面掸着手上的汗巾,一面笑道:“客官,吃饭还是住宿?”

  容若道:“住宿。”他话一说完,瞅了一眼在一旁着月白色衣裳的明月,对容若笑道:“客官,小店没有挨着的两间上房,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