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淋了点雨,发烧而已,你们凭什么拘禁我?”叶李气得眼睛发黑,他以为这次还是会和之前几次一样,被人无视,却没想到医生抬起眼皮,竟然回答了他。
“凭什么?非典时候,多少个和你一样发烧的患者拿着和你一样的说辞骂我们,结果呢?死了几百人。如果你认为死几百个人不多,那我告诉你,因为送你,你的朋友现在也在接受发热检查,因为给你化验治疗,我们这些‘凭什么拘禁你’的人有可能也会发烧。医院不是监狱,更没那么多闲人看着你,如果我上面说的话你听进去一句,那就给我起立,去观察室老实呆着,不到时间别出来。”
被说的哑口无言的叶李愣了愣,蔫蔫的起身,“是不是当医生的都这么凶啊?”
他想到了夏东柘,心里明白了陈轻之前生气的原因,却不想承认夏东柘也是伟大的一个。
观察室的气氛不比刚刚好多少,独立的房间虽然不闷,他仍然不想在这里呆下去。
拿着手机,他发短信给陈轻。回复来的很快,陈轻的语气比他想的轻松。
“没事就好。”他噼里啪啦的按着按键,“陈轻,他们说我有可能传染你是吗?”
“不是啊,我没发烧,就是保险起见,需要观察确认一段时间。”
他放了心,可马上又紧张了起来。
“可万一呢?”
“有万一也没事,我们的医生很棒,再难的病也能治。”
说到医生,叶李撇了下嘴,“你都不知道刚刚那个医生多凶。”
对方一阵沉默。
“陈轻,怎么不说话了,是发烧了吗?还是不舒服了?”
“不是。叶李,我也是才知道的,给你看病的那个医生,她先生是夏东柘的同事,才过世。”
叶李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回了。
之前叶蓝说他幼稚他不觉得,陈轻说他自私他不承认,可是此刻,他觉得他们说的都是真的,他真的有些不懂事了。
男儿有泪不轻弹,他有些想哭。
观察期因为这种qíng绪变得格外漫长,终于,在又一个黎明来到时,他离开了隔离室。
陈轻站在远处,声音遥遥,“还发烧吗?”
“不发烧了。”他摇着头,“陈轻,等姓夏的出来,我决定对他好点儿。”
“嗯?”
她看着叶李,惊讶于他的这个转变,这样的叶李,确定没发烧?
她摇了摇头。
叶李等着对夏东柘好的日子终于还是没那么快来到,病毒比想象的要难缠的多。
又是近十七个小时的连续作业,夏东柘步伐沉重的回了休息间。
就在今天,又一个同事被确诊感染,住进了病房。
曾经和自己并肩战斗的同事成了自己要救治的病患,那种感觉凄凉无奈的很。
他步履踉跄,筋疲力尽的坐在沙发里,无力的拿出了手机,短信箱如期地塞满了各式短信,无外乎关心问候的,他却没了回复的兴致,包括陈轻的。
“实验室那边正在研究对抗药物,而且,已经几天没有死人了。”他阖目嘀咕,“没有死人”在他看来是唯一能支撑他走下去的好消息了。
可学医的人也都知道,在非典疫qíng里活下来的人,身体却遭受着各种后遗症的折磨,对他们而言,能活下来未必不如死了。
他也会被感染吗?
他也会躺在病chuáng上,看着戴着口罩、身穿防护服的同事在自己面前晃来晃去,给他使用着各种不知道有没有效的针剂药物吗?
未来的某天,他也会看着同事无能为力的朝他摇头,让他安静等死吗?
想法太多,乱糟糟地塞满脑子。
他揉着头,想那么多gān嘛?现在不是还活着吗?活着就要继续gān下去啊。
微微一笑,他重新执起手机。短信箱里找到陈轻那栏,简单编辑了文字后,他阖眼睡去,实在是太累了。
信息提示音响了有一会儿了,陈轻仍对着手机发呆。
“他死了?还是被感染了”几天的等待,叶李的神经也不像之前那么大条,他夺过手机,待看清上面的短信内容,顿时有些生气,“还以为怎么了呢?不就是提醒你还有多少遍消毒细则没默吗?gān嘛弄地丢了魂一样?吓死小爷了。”
“他说我还差二十三遍没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