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松开护士的衣服,在急诊大厅里绕起了圈子,突然,身边响起一阵凄厉的呼喊,原来是医生通知一个年轻男人,他的妻子伤势太重,已经去世了。
安宏呆呆地看着他,那个男人一下子就跪到了地上,捂着脸泣不成声,望着他颤抖不已的背脊,安宏额头冒汗,身子摇晃,仿佛天都塌了下来。
这时,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突然传来一声呼喊:“安安——”
那声音很轻,周围很吵,无数的人在安宏身边穿梭来去,可是她还是一下子就分辨出了那个声音。
她猛地转过头去,就看到二、三十米开外的角落里,男人挺拔站立的身影。
越过无数的人,越过无数的声音,越过那漫长却又像弹指一挥的时间,安宏向他奔去。
一下子就扑进他的怀里,路云帆单腿站立,差点没站稳,右手在墙上撑了一把才稳住她的身体。
安宏用尽浑身力气抱着
他,止不住地哭喊起来:“路云帆!你到哪里去了!你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你知不知道我会担心啊!你知不知道我差点被你吓死啊!你究竟到哪里去了!”
路云帆也抱紧了她,将她的脑袋靠在自己怀里,柔声说:“没事了没事了,我手机不见了。对不起,让你担心了,我真的没事,安安,别哭了……”
安宏终于抬头看他,颤抖着手摸他的头发,摸他的脸,摸他的脖子,又抓起他的手反复看:“你有没有哪里受伤?有没有?”
“没有,你看,都是些小擦伤,已经包扎了。”
安宏在心里呐喊:神呐!感谢上苍!他没事!他还活着!
她低头看到路云帆残缺的右腿,只看到垂落的裤管,惊道:“你的腿呢?”
“卡在车厢里了,我没事,真的没事,相信我。”
他的额头和脸颊都有擦伤,此时被涂了一点紫药水,看起来有些可怕,他的下巴上也有些淤青,像是被什么东西砸到了,可是他的眼睛却很亮很亮,很柔很柔,他抹去安宏的泪,说,“怎么哭成这个样子,你不是看到了么,我好好的呀。”
安宏兀自抽泣不止,天知道她刚才是有多绝望,天知道此时看到活着的他,她心里是怎样的滋味。
长途驾车的疲劳,脚踝的扭伤,担心到差点疯狂的那颗心,此时都烟消云散了,依偎在他怀里,安宏是那么那么地确定,这个男人,这个陪伴她长大的男人,对她来说究竟意味着什么。
“路云帆……”安宏抬起头来看他,路云帆衣服破了,身上伤了,很是láng狈,她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披头散发,满身的汗,破烂的裙子,眼睛哭得像两个桃子,鼻尖通红,嘴唇也是gān裂的。
路云帆这时才发现安宏赤着脚,他皱起眉来:“安安,你的鞋呢?”
“路云帆……”
“你的鞋呢?你的脚割破了!在流血!”路云帆有些慌,“快叫人来给你包一下。”
“路云帆!”
路云帆终于望向她的眼睛。
安宏吸了吸鼻子,认真地说:“我爱你。”
“……”
路云帆傻了。
“我爱你,路云帆,我一直都只爱你一个。这句话,我很早就想对你说了,六年前……不!更早以前,我很早之前就爱上你了。我刚才真的好怕,我怕自己再也没机会对你说出这些话,我真的好怕,好怕……”
她揪着路云帆的衣领,又开始哭泣,路云帆呆滞片刻,猛地就把安宏搂到怀里,这一次的拥抱,要比之前热烈千百倍。
然后,他低下头,吻住了她的唇。
一个漫长又温柔的吻,代替了千言万语。
良久以后,路云帆松开安宏的唇,他的眼眶cháo湿,胸膛也因为激动而剧烈地起伏着,他说:“安安,我也有句话要对你说。”
“什么?”安宏脸红红地看着他。
“就是,嫁……”
路云帆一边说,一边把手往右边裤子口袋里摸,一瞬间,他的脸僵住了。
脸色红变绿,绿变白,白又变红。
安宏期待地看着他,等着他把话说完。
路云帆的脑袋耷拉下来,把裤子口袋内衬反拉出来,安宏不解地看着他。
他语气低落,神qíng郁闷:“我准备了戒指了,不过好像……掉在车厢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