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没想到qíng况会这么巧,巧到今天中午江承莫也会坐在这家店里。
他坐在靠窗一侧,右手不远处是又宽又高的落地窗。五月的T市阳光明媚,透过纤尘不染的窗子一股脑抛进来,给他长长的睫毛上染了一点淡金色。江承莫一个人坐在那里,眉眼微敛,脸色平静,两管挺括袖口笼住骨骼分明的手腕,正手持刀叉慢条斯理地切牛排,似乎还没有发现她。
宋小西瞥过去一眼,从来没觉得如此为难过。她想目不斜视装没看到,然而她和江承莫之前从未有过视而不见的记录;可她又觉得自己此刻无法胜任同他jiāo谈的任务,正在进退两难间,听到一个低沉熟悉又平淡的声音:“宋西。”
宋小西在心中大大地叹了一口气,紧紧抓着手袋扭转身,然后是gān巴巴的声音:“……承莫哥哥。”
江承莫抬起眼皮,放下刀叉,指了指自己的对面,开口:“你坐这里。”
作者有话要说:一定要写的过渡章。真是困得要命了……俺先去睡了……明天要修开题报告要答辩要更《狐色》,假如你们还想再更《关关雎鸠》的话……你们都懂的。= =第 二十三章、
宋小西看看跟着停下来的服务生,又在心中大大地叹了一口气,低着头小步蹭过去,坐下。
江承莫神色如常,给她点了份她最常吃的黑椒牛排,又点了沙拉和甜点,等服务生领命而去,他又低下眼继续不紧不慢地嚼牛ròu。
宋小西看看他那张太过波澜不惊的脸,小声说:“沈奕说你生病了。”
“我没事。”
宋小西闭嘴。
场面静默。
其实想想以前,江承莫跟她两个人吃饭的时候,也是像现在一样寡言。除非她犯了什么错,或者即将犯什么错,有东西值得他数落,否则他可以从头沉默到尾。负责调剂气氛的总是宋小西,一般她说十句话他只会回两个字,而如果她有时说得兴起手舞足蹈,他还会当头一盆冷水泼过来一句“食不言寝不语”,然后再说一句经典的“像什么话”,再然后宋小西就会兴致全失,表面上闷声不吭吞东西,心里很想愤怒地把他那张表皮咬开了看看里面是不是青铜古董跟老旧报纸做的。
这回宋小西不吭声,场面静得只有刀叉的轻微碰撞声。宋小西开动牛排的时候江承莫已经保持匀速把东西吃完,他放下餐巾召来服务生结账,宋小西眼睁睁地看他把找零收进钱包,站起来拎起搭在一边的风衣,迈动脚步似乎要走,下意识便在他路过她身边的时候一把抓住了他的衣角。
江承莫停住脚步,低头看看她的手,眼神古井无波,面无表qíng,没有说话。
过了片刻,宋小西又慢慢把手松开,江承莫又要迈出脚步,结果下一刻手肘又被宋小西死死抱住,江承莫极轻地叹出一口气,终于开口对她说了今天的第四句话:“什么事?”
宋小西没胆子看他的眼睛,嘴巴动了动,又动了动,终于低着头说出了话:“你以后真的不理我了吗?”
“宋西小姐,”江承莫说得漫不经心,“今天是你不想理我。”
“……”
她还是抱得死紧,江承莫费了一点功夫才把皱巴巴的衣服从她的手里解救出来。宋小西直觉又想抓住他的袖口,结果被他轻描淡写地拂开。
她立刻抬起头来看他,江承莫在她有点着急恐慌又泫然yù泣的眼神底下沉吟片刻,慢慢开口,字字清晰:“宋西,我跟你暂时还是别见面了。”
“……”
他看看她,似乎还想再补充一句,然而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只是伸出另一只手平整了几下袖子,然后便在服务生的引领下稳步离开。
宋小西透过窗子看到江承莫解了车锁,墨镜后的表qíng清俊冷淡,修长的身影钻进黑色低调的车子里,然后缓缓离开。她呆呆地坐了一会儿,忽然觉得一阵灰心丧气,并且胸口有些憋闷,牛排送到嘴边,却如何也难以下咽。
接下来的两天,宋小西觉得很憋闷,宋小西觉得很焦躁。并且这种憋闷焦躁超出了她的预算,她就像是条被一下子抛到岸上的鱼,很想扑腾着重新回到水里,但又使不上力。
江承莫一贯说一不二,说话总是习惯保守带三分余地。他既然说暂时不要见面,那她肯定最近就见不着他,而他又没有给出一个明确期限,宋小西觉得自己就像是被单方判了无期徒刑,被江承莫扔过来的一根绳子勾住脖子挂在了城墙上,双脚悬空,求上不得求下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