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庆国怜爱地摸摸女儿的脑袋,发现现在的她皮肤白皙细腻,穿着也很清慡得体,早已不再是未出泽土镇时那个老土邋遢的小女孩了。
他笑道:“难得回来几天,好好休息,你妈妈是不是在烧水?爸爸给你煮一碗jī蛋面,好不好?”
“好啊,我好想念爸爸做的面条。”何棠抱着父亲的胳膊,快乐地应道。
这一晚,风平làng静。
何棠入睡的时候又记起之前母亲对自己的态度,她想,是不是最近何海病qíng稳定,使得母亲的心qíng也好起来了。
尽管她自己也对这个猜测表示怀疑,但母亲和颜悦色地对待自己,不管是出于何种原因,何棠还是觉得很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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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何棠起得很早,宋月娥准备了早餐,一家四口围桌而坐,安静地吃着。
何庆国不禁感叹:“咱们全家已经快一年没有一起吃饭了。”
宋月娥往何棠碗里夹了些酱菜,说:“那还不是因为小棠离得太远。要我说,女孩子还是在自己家附近工作比较好,X市是省会,总比你工作的D市要来得发达。”
何棠说:“妈,我在D市挺好的,工作已经转正了。”
宋月娥不屑地说:“别当我不懂,私人单位随时都能辞职的。小棠啊,你将来嫁人总是要回来的,晚回来不如早回来,趁着现在年轻漂亮,妈妈帮你找个好婆家,离家近一点大家也好有个照应。”
何棠低着头说:“我才刚毕业,现在只想好好工作。”
宋月娥说:“回来也能工作的嘛,泽土镇现在厂子也很多的啊,还有外企呢,或者去X市也可以啊。”
何棠刚想再说,何海突然“啪”一下放下了筷子,虎着脸说:“吵死了。”
“哦哦,不说了不说了。”宋月娥立刻放下碗筷,抚着何海的背说,“不要生气啊,妈妈是在和你妹妹聊天嘛。”
何海望向何棠,眼里的神qíng意味深长,何棠有些不解,顾自吃起了饭。
早餐后,宋月娥拉着何棠去镇上的一家百货商店,说要给何棠买新衣服。
何棠的感觉已经不能用“受宠若惊”来形容了,她简直是受到了惊吓。
一路上,宋月娥一直在劝何棠放弃在D市的工作,早点回家,早点嫁人,何棠均沉默对待。她搞不明白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宋月娥从来就不管何棠在哪里生活工作,现在却一次又一次要她回去,搞得何棠真要生出母亲良心发现、母爱泛滥,很想和她团聚的错觉来了。
可是何棠还有些理智,二十几年的生活经验告诉她,这是绝对不可能的。
宋月娥给何棠买了一件紫红色的花棉衣,样式有些俗气,何棠也不忍拂了母亲的意,说声喜欢就收下了。
午饭后,何棠的高中好友huáng静华来找她玩,两个女孩在镇上逛集市,一直到快吃晚饭时才回家。
何棠进到家里时,发现家里来客人了。
客人是她认识的,住在不远处的章伯一家。
章伯是泽土镇上出了名的能gān人,十几年前他办了一家纸箱厂,生意做得红红火火,是镇上最富有的人家之一,家里有房有车,据说还在省会X市买了两套房子。
章婶见到何棠进屋,眼睛一下子就亮了,她高兴地说:“啊呀,很久没见到小棠啦,现在变得这么漂亮!小棠,你还记得我们波波吗?”
何棠对他们的印象并不深,不过一看到坐在章婶身边的章波,她立刻就记起来了。
章波和何棠同年,长得人高马大的,样子很粗犷,但是他的神qíng却像个孩子一样羞涩,被母亲点到名后,他甚至拼命往母亲身后躲。
泽土镇上的人都知道,办纸箱厂的老章钱赚得盆满钵满,却有着别人不知的苦楚——他有一个智力障碍的儿子。
宋月娥把何棠拉到章波身边,笑着说:“小棠,你还记得波波吧,你小时候和他一起玩过的呀,那时候你俩可要好了。”
何棠:“……”
章波怯生生地看着她,何棠看到他浓密的胡茬和魁梧的身躯,整个人都凌乱了。
宋月娥和颜悦色地拉着何棠在身边坐下,自己和章家父母聊起了天。
何棠只听了几句就发现不对了。
母亲竟然在和他们谈论——她和章波的婚事。
何棠难以置信,她望向坐在一边的何庆国和何海,两个男人都沉默着,面色很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