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瑶将苏氏的话一字不落的听到了耳里,待得知周怀安把持朝政,竟连奏章都会被他半路拦截后,沈清瑶的心头是震颤的,她什么也没说,身子却是微微的发抖,发寒。
苏氏等了一会儿,见她仍是不吭声,便是微微沉下了脸,说了句;“瑶儿,你若想在这谢家待一辈子,我也不拦你,只不过你要知道,你即便躲得过初一,也躲不过十五,你待在谢家也不是长久之计,说不准,还会害了谢参将。”
沈清瑶骤然心惊,她默默咀嚼着苏氏的话,手心慢慢沁出一层细汗。
苏氏不在开腔,领了侍女,打算离开主厅。待她的左脚刚跨出门槛时,就听身后传来一道微弱的女声;“我…跟您走。”
晚间。
谢广回来时,就见秦小满正在摇篮前哄着孩子,见到父亲回来,谢远便是张开了ròu呼呼的胳膊,想要父亲抱。
谢广将孩子从摇篮里抱了出来,陪着孩子玩了好一会,见秦小满都是心不在焉的样子,遂是问道;“怎么了?”
秦小满伸出手,为孩子将唇角的口水擦去,轻声说了句;“早起,将军夫人来了,将清瑶姐姐带走了。”
谢广已从仆妇口中得知了此事,闻言也只是点了点头,说了声;“她在咱们家,也不能待一辈子,迟早还是要回去。”
秦小满明白丈夫说的有理,可却还是放心不下。想起白日里,沈清瑶面色如雪的样子,喉间便是又酸又涩。
谢广看在眼里,也没说什么,只将儿子哄睡,放在摇篮后,才牵过妻子的手,带着她去了chuáng沿上坐下。
“小满,有一件事,我想与你商议。”
“夫君,是什么事啊?”秦小满极少见谢广这般郑重的与自己说话,不免有些紧张。
谢广微微笑了,安抚道;“你别怕,也不是什么大事。”
“那是什么?”秦小满不敢眨眼,盯着谢广的面容。
“北疆战事已了,但西北láng烟又起,我打算像朝廷请缨,领兵去西北支援,你和远儿,也跟我一块走。”
秦小满听了这话,心思顿时被抓住了,“夫君,你要去西北打仗?”
谢广颔首,说了声;“是。”
“为什么?咱们不是才从北疆回来吗?”
“小满,你先听我说。”谢广见妻子担忧,便是一一解释;“这一仗,朝廷原本属意让大将军去打,却被大将军推脱了去,如今的怀化将军,再也不是从前那个身先士卒,一心征战沙场的将军了。”
最后一句,谢广的声音中已是带了几分感慨。想起多年前,自己刚到边疆时,那时的周怀安,铁骨铮铮,热血疆场,即便只有一壶酒,也要与士兵共饮方休,如今,他却是醉心于权势,把持朝政,甚至不惜以雷霆铁腕,去铲除异己,欺君罔上。
“大将军为何要推脱?”秦小满不解。
“三言两语的,说不清楚。”谢广摇了摇头,微微苦笑,“小满,今后的京师,只怕会qíng形不明,风云大变,咱们一家人远走西北,既是为国尽了忠,也能保的你和孩子周全。”
对于丈夫的话,秦小满似懂非懂,但有一点她却是明白的,那就是无论谢广说什么,做什么,都是为了她和孩子好。
“我都听夫君的,夫君说要去西北,那我和远儿,就跟你去。”
谢广心中温软,揽过她的身子,在她的发丝上印上一吻。
将军府。
周怀安刚踏进书房,就见苏氏已是卸下了珠钗环绕,素素净净的站在那里。
甫一见男人进来,苏氏连吭都没坑一声,便是行了个大礼,恭恭敬敬的跪在了地上。
周怀安看了她一眼,并没有让她起来。
“妾身自作主张,还望将军恕罪。”
“你何罪之有。”周怀安声线低沉。
“妾身斗胆,将周邵的休书送给了沈清瑶,并擅自将她带回了将军府,恳请将军恕罪。”
周怀安盯着她的眼睛,苏氏神色平和,迎上了他的视线。
“你何必要告诉她?”周怀安走到主位,坐了下去。
苏氏仍是跪在地上,声音却是蕴着淡淡的苦涩;“妾身不忍见将军爱而不得,这才斗胆,做了将军不忍心,不舍得,不愿做的事。”
屋子里一阵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