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氏双目通红,对朱婶子的话也不理会,就牵着孩子杵在那里,看那样子便是赖下来了,三头牛都不能把她拉走。
方氏当年离开秦家村时,秦小满年纪虽然小,可也记得方氏脾气bào躁,难缠,不讲道理,那时候但凡谢广和邻里妇人说上两句话,她都要不依不挠的闹个半宿,在家里又哭又骂。老话说得好,江山易改,本xing难移,虽说这么多年过去了,方氏如今瞧起来也安稳了些,可那xing子想必还在,倘若真赶她走,还不知她要拖着孩子在自家门口怎样哭闹。说不定带着孩子寻死觅活也是有的,对这种人还真是没什么好法子,毕竟无论她怎样闹,村人看的都是谢家的笑话,在背后议论的是谢广。
“夫君,不妨,就让他们留…”秦小满脸色有些苍白,却还是支撑着想把嘴里的话说完。
“让他们留下来?”谢广打断了她的话,他睨了小媳妇一眼,见她脸色不好,不免心疼且愧疚。
“嗯。”秦小满轻言出声。
谢广摇了摇头,转过身子,对着方氏再次开口,他这次的声音不同方才的漠然,而是带了决绝与寒意;“同样的话我再说一次,你先带着孩子离开。”
方氏迎上他森冷深邃的目光,便是qíng不自禁的打了个寒噤,她毕竟与他做过夫妻,谢广的xing子她也是清楚的,心知他不是那种软汉,先不说这些年他先是在军队里当了兵,杀过人,后又随着马帮在外跑货,周身早已染上了骇人的戾气,单说当年,他也从不曾由着她摆布,倘若他也能像旁的一些老实巴jiāo的汉子般,对老婆的话言听计从,她或许也不会离开他。
而他此时凝视着自己,幽暗的目光中仿似蕴着两簇火苗,还真让人怕的慌。
方氏有些退缩,qiáng撑着说了句;“这分明就是你的孩子…”
“若他真是,我谢广自不会亏待你们母子,若他不是…”
谢广言尽于此,并未多说,余下的话方氏却也懂的,她有些心慌,甚至不敢去看谢广,只扯着孩子的衣裳,没有做声。
朱婶子见状,立马加了一把劲儿;“谢广都发话了,你这孩子要真是他的种,他定是不会不管的,你就带着你这孩子赶紧走,这么多年你也都过来了,还差这一时半会的功夫?”
方氏一咬牙,终是对着谢广道;“你可说话算话,我这就带着顺子回娘家,等你打探好,莫要忘记去接咱娘两。”
朱婶子听了这一句“莫要忘记去接咱娘两”,便忍不住的翻了翻白眼,眼瞅着谢广没有吭声,她也不好说话。方氏说完,却仍是磨磨蹭蹭的站在那里,依旧没有要走的架势,朱婶子忍不住了,嚷道;“还不走,你还要等着谢广驾车送你?”
方氏的确有这个意思,畏于谢广的森寒,她不敢开口,此时听朱婶子说起,正好接了话头;“我娘家离得远,我带着孩子,不好走。”
“成,西边刘家就有驴车,我这老婆子今儿就做回好人,替你付车钱,送你们娘两一程。”
朱婶子说着,上前就是拉住了方氏的胳膊,连推带搡的将他们母子赶出了屋子,方氏哪里能忍,待要吵闹起来,可一瞧见谢广的目光,她的气势顿时萎了,终究是心虚,只得虚张声势的骂了几句,被朱婶子拉扯着离开了屋子。
如此,堂屋里只剩下谢广和秦小满。
“夫君,你要去大余村找那产婆吗?”秦小满遍体发寒,软声开口。
谢广揽住她的身子,宽慰道;“这个自然,总不能听她一面之词。”
“如果,如果那孩子真的是你儿子,那…”
谢广唇线微抿,沉默片刻后,才道;“倘若他真是我儿子,那咱们必须要把他养大,可是小满,我心里清楚,顺子不会是我的孩子。”
“你怎么知道?这种事,怎么能说得准?”秦小满的美眸中满是不解。
谢广不好和她说当年自己与方氏夫妻间qíng意冷漠,同房之事更是少之又少,若说那孩子是自己的骨ròu,实在是匪夷所思。
这些你就别管了,安心在家等我,自己该吃吃,该睡睡,知道吗?”谢广抚了抚妻子的发丝,温声叮咛。
秦小满哪里能吃的下,闹了这一出,她的心都揪着,待谢广走后,只怕她这一夜都是无眠了。
“夫君,若顺子真是你的骨ròu,如今方氏的男人也不在了,那你们…你们…”秦小满说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