津京刚松了口气,立马也反应过来,又有点紧张地抓住她道:“不是来找我,就是来找你呗!哎呀,这可怎么办,你要不也先躲一躲,我去找我二哥……”
念眉比她冷静,“躲不是办法,你先别急,我去见见也没关系的。那是你妈妈,又不是老虎。”
津京直跺脚,她妈有时就是比老虎还可怕啊!
夏安看出两人不同程度的焦虑,问:“要不要我陪你去?”
她摇头,“你们都稍安勿躁,没什么的,我很快就回来。”
她到隔壁洗手间拧开水龙头往脸上泼水,抽了张纸巾潦糙地擦了把脸,额前的发丝都浸湿了,但好歹把满脸的汗水给抹掉了。
她理了理头发,又拉扯了一下身上的t恤衫才走出去。门外烈日当空,院子中间的槐树下有一点稀薄的yīn凉,果然有一位中年女士站在那里。
她穿香槟色的丝质短袖衬衫、同色系的及膝一步裙和鱼口高跟凉鞋,短发梳得一丝不乱,鼻梁上架一副无框眼镜,手里拎简洁经典的波士顿包。
流火的苏城,这样热的天气,她却站姿优雅笔直,目光如炬。
只一眼,念眉就能看出她是穆晋北的妈妈,因为五官轮廓很有几分相似,穆家兄妹的好相貌应该有大部分来自于这位母亲的优秀基因。
“沈小姐是吗?你好,我是穆晋北的妈妈戴国芳。”
她伸出手来,念眉挤出微笑与她相握,“伯母您好,我是沈念眉。”
她的气韵与想象中完全不同。
穆晋北说过他妈妈也是对艺术有所钻研的人,念眉一直以为她会是那种自由奔逸又很妩媚漂亮的艺术家,但见了面才发觉是巾帼英雄一般的端庄优雅,甚至还有几分严肃和疏离。
“叫我穆太太或者戴女士就好。”她很快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脸上没有多少笑容,“沈小姐你现在有空吗?我想找个地方跟你谈谈。”
“好的,不远处有个咖啡馆,您不嫌弃的话……”
“可以,走吧!”戴国芳昂首先往前走,念眉只得跟上。
她们在咖啡馆坐下,下午店里生意并不太好,好在冷气还开得很足。她们在角落的位置坐下,念眉要了杯柠檬茶,戴国芳点了杯拿铁,只喝了一口就皱眉放下杯子。
气氛一时有些凝滞。
“沈小姐,你是南苑昆剧团的昆曲演员?”戴国芳终于开口。
念眉回答:“是的。”
“不错,果然气质特别,人也漂亮,难怪晋北喜欢你。”
念眉不知该说什么。
戴国芳看着她,“沈小姐,我就不绕圈子了。我跟晋北的父亲常年住在北京,孩子们都是年轻人,喜欢到处跑。但这么多年来,晋北从来都是最让我省心的一个,不管做什么事都很有分寸,不会乱来出岔子。唯独今年买下南苑昆剧团这一桩,实在是意气用事。他跟你走的近,我也早就听说了,本来以为他只是逢场作戏,直到我在财报上看到他斥资并购你所在的昆剧团,才发觉是我想的太简单了。”
念眉心头一震,没想到她会把昆剧团也牵扯进来,连忙试着向她解释,“戴女士,我想你误会了,他会买下昆剧团并不完全是因为我的关系……”
更大的目标是实现老城区改造新商业区的计划,而旗下的文化公司又恰好有这样的项目需求啊!
戴国芳却根本不听她把话说完,“不完全是因为你,也有部分原因是因为你吧,这一点你能否认吗?我的孩子我了解,他心眼很好但不会滥发善心,没有任何商业价值的项目他是不会考虑的。北辰文化是我的公司,以往的所有项目他代我考察,但最终拍板的人都是我,只有这次例外。”
她是暗示南苑昆剧团不会创造商业价值,最终只有死路一条吗?
念眉的手在桌下攥紧,努力地争取道:“我们剧团是遇到了一些困难,但并不是扶不起的刘阿斗。昆曲复兴是一个长期的过程,但现在还是有一定的群众基础,尤其是年青观众群体……现在除了引入比较先进的管理理念,我们还会继续努力,争取更多的演出机会,我们也可以自主创收的。”
戴国芳只笑了笑,“沈小姐,其实我不关心你的剧团会发展成什么样,我也不在乎那些钱。如果你有需要的话,我再另外拿出百八十万给到你本人也不是问题。但我不希望你跟晋北再继续jiāo往下去,他为了你不管不顾家里人的看法,甚至动用公司的资金成就你个人的愿望,对他将来的前途和人生来说都不是一件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