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也想不到他背上有野xing的刺青和虬结的疤痕,想不到他为了在乎的人可以与人争qiáng斗狠到什么样的程度,更想不到他身体大动脉会产生血栓入心入脑,随时有生命危险。
他朝她笑,中午晚上陪她一起吃烧鸭饭或者喝鸭粥,总把鸭腿留给她。
苏苡也很快融入这种氛围里去,为客人斟凉茶,把点好的饭和粥端到桌上摆好,客人吃完后再麻利地把桌子收拾gān净,晚上不管忙到多晚,都跟段轻鸿一起陪陈祖平喝完晚茶才回酒店。
一家人聚在一起的时光总是美好的。段轻鸿乐不思蜀,夜间累极了还不肯入睡,抱着苏苡低声道,“不如去考本地的医生执照?我真想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下去。”
苏苡睡意朦胧,“那也不用考执照啊……”
“你真打算就这么跟我一起看档作烧鸭妹?也好啊,我是烧鸭仔,娶个老婆作烧鸭妹。”
“唔……”她已经听不清他说什么,但还记得jiāo待,“别忘了跟医生预约好的,术前检查……”
果然是专业人士,三句话不离本行。
段轻鸿失笑,在她额头印下晚安吻。
术前检查一切顺利,连医生都说,段轻鸿年轻,身体底子好,又有qiáng大的意志力,撑过这回手术难关不成问题。
他换好病号服盘腿坐在病chuáng上,苏苡问他,“真的要瞒着你爸爸吗?要不要我请他过来?”
这样攸关生死的时刻,身边一个亲人都没有,未免有些凄凉了。
段轻鸿摇头,“他已经经历过生离死别,表面上说没事,但你也看到对他现在的生活有多大影响。我不想再让他挂心难受,才骗他说有公gān要离开一段时间。要是真有什么……金迟他们会处理,至少会给他一点缓冲的时间来接受事实,不至于像当年那么伤心。”
眼睁睁看着最亲密的家人爱侣死在面前,是可怖又残忍的折磨。
段轻鸿拉住苏苡的手,“你哪里都不要去,就在手术室门外等我。赌到最后,庄家要揭盅,你总得看看是豹子还是虎头。”
生病的人往往非同一般的脆弱和敏感,苏苡安抚他,“我能跑到哪里去?这地方说大不大,但哪有好吃好玩都只有你熟悉;我护照还在你手里,总不至于再来一次偷渡,所以一切都还是得等到手术结束之后才见分晓。”
段轻鸿眼中泛起滟滟的光,指了指自己的嘴唇,“口说无凭,印个章才算数。”
苏苡抿紧唇别过脸去,他暗自一叹,笑着倾身过去在她唇上一吮,“怎么办哪,完全不懂主动,要是真没了我该怎么办?”
他解开病号服最上面的纽扣,取出那块温润翠绿的玉石貔貅,从自己颈间褪下放进苏苡手里,“这个你拿好。”
玉石还带有他的体温,苏苡一怔,“这不是你的法宝?怎么jiāo给我?”
“它除了聚财,也能辟邪消灾。我戴了几天,它就是我的东西,有我的jīng魄在里头,能够保护你的。”
如果真有什么意外,人死如灯灭,所有一切都不过是身外物了,当然是恨不能全都留给自己最爱的人。
我只恨来这世间,年华拘限,能给你的始终太少。
苏苡抹掉眼角的泪,“段轻鸿,你是个混蛋!”
他仍只是笑,手心抚她脸颊和长发,“混蛋对不起你,但不许你把我给忘了!跟你说过的那些话,都要记得,知道么?”
原来他已经这样舍不得她,就像她也舍不得他一样。
“段轻鸿……”她靠在他怀里,“如果你赢了,想不想要福利?”
他坏笑一下,往她身上蹭,“我马上就要进行全身麻醉了,你这样诱惑我不太好吧?”
想到哪儿去了!苏苡捶他一下,“我是说,等你好了,我们就在这里住下来,不管什么段家容家的事,也没有处心积虑的报复,就你我两个人,还有陈叔,平平安安地过日子。你不是喜欢这样的吗?我去考这里的医生执照,重新选一个大学读书深造,我们……重新开始。”
段轻鸿抱着她,一颗心简直都要化掉,吻着她的发丝,缠绵不肯放开,“这样的福利求之不得,还是你给的,我怎么可能不要?”
他以前不能理解古人要美人不要江山的想法,但原来只要人对了,把选择摆在你面前的时候,真的是可以放下很多自以为放不下的事qí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