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往她作惯医生,总是跟在导师身后巡房问诊,gān脆利落,来去匆匆,从未有人教过她,探视病患的时候该说些什么做些什么。
尤其眼前这一位,连寒暄斗嘴都不成,只是安静地躺着。
还好他没事……他没事,是不是她就可以走了?
可她迈不开脚步,只好在拉过椅子在他chuáng畔坐下来,目光描绘着他深邃漂亮的眉眼,不明白怎么就对他生出愧疚和不舍的qíng绪。
他不是完全意义上的好人,他也会不择手段争夺自己想要的东西,他害她陷入这要命的境地,把她带到异国他乡来,有家也回不去……可越觉得不应该,就越收不回目光,苏苡甚至忍不住伸手抚了抚他高高的眉骨,那里有一道浅浅的伤疤,刚刚结了痂,不知还疼不疼。
这一下像是惊到他了,她听到他鼻腔里轻轻的吟声,长睫颤了颤,缓缓睁开了眼睛。
“你醒了?”还好,她还保有医生应有的冷静,没有立马伸手去按呼叫铃。
段轻鸿每一个动作都很吃力,眼睛似乎好半天才聚焦到她身上看清她是谁,手抬不起来,连嘴唇也因为长时间的gān涸而粘连在一起。
苏苡连忙用gān净的棉球沾蒸馏水给他润唇,“这样有没有好一点?”
他脸上表qíng迟滞,呆愣愣的,只有黑亮的眼珠子跟着她的动作转来转去。
她从没见过他这个样子,不由有些好笑,“看什么?我可不是专门来探病的,是婉若想来看你,我就顺便跟着一起来。你没事我就放心了,不过如果你想听我道歉,恐怕要等你好起来再说。这笔账得算在段长瑄头上,我们都是受害者。”
她无缘无故离家失踪,当然要想办法跟家里联络,这并不是错,错是错在丧失人xing的段家老二,趁此机会,赶尽杀绝。
段轻鸿没回答,只是呼吸越来越沉,额头上冒出汗珠,高隆起眉心,唇色发白,“疼……”
“哪里疼?”苏苡的心又揪起来,一边伸手按铃,一边指导他,“深呼吸……别怕,告诉我哪里疼!”
疼痛的表qíng有些狰狞,目光却是散的,段轻鸿捏住她的手,“……你不是医生,你是谁?你是谁……”
作者有话要说:丸纸:段段!你失忆了?!
小段:切~我撒个娇而已,这么紧张gān嘛→ 。→好吧,我知道你不会这么狗血的(⊙o⊙)…
☆、第30章 非亲非故
苏苡愣住了。
“你还没清醒?还是你看不见?”她往他跟前凑近了些,让他看的更清楚。
这算什么?失忆,还是撞伤头变成痴傻?
她说什么也不相信这种戏码会在段轻鸿身上上演,要演也是他自编自导自演,反正他擅长,早已不是第一次,演技可以去拿奥斯卡。
他向来喜欢辩驳,随时不忘调侃,口头上也要占她便宜,可是这回没有,他疼得昂起头,豆大的汗珠滚落到枕头上,分不出jīng力跟她说话,拉着她的那只手用力攥紧,手心都全是汗。
这样的痛苦不是装的,就算奥斯卡影帝也没法在重伤的qíng况下即兴来这么一段。“我不认识你,你走……走开啊!”
他嘶吼,声音听起来像受伤的shòu,完全没有了平时的从容和意气风发。
他恨不能从chuáng上翻腾起来,苏苡摁不住他,幸好有医生护士赶过来,几个人一起努力,才把他稳住,又重新换上药水,推镇静剂。
主管医生姗姗来迟,修长挺拔的年轻身影,脾气倒不小,“又是受了什么刺激疼成这样?谁让人进来探视的,这是重症病房!重症病房,听不懂吗?”
旁边的护士医生全都噤声,但手上动作还是有条不紊。
苏苡看向他,“是我要求进来探视的,我以为他醒了就没有大碍了……”
“谁告诉你他醒了,这叫醒了吗?你在这儿待了多长时间,跟他说了些什么刺激到他?”
苏苡也只好噤声,她终于理解他属下的沉默。这年轻的声音气场qiáng大,打压得你好像真的就是一个毫无医学常识的废物,可她好歹还是在读硕士的医学研究生啊!
等她看清他的脸,又是微微一愕,这轮廓……怎么跟躺在病chuáng上的段轻鸿这么像?两人差不多年纪,这样放在一起,倒比跟段长瑄更像兄弟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