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语呆呆地回视着他，没cha嘴，因为想听他继续说下去。
“黑骑营再次选人时，我拼了半条命，终于进去了，我以为我就此可以过上好日子，谁知道——那里更不是人能待得地方，或者该说想做人就不该去那儿。”认真看着她，“在那儿，我学得第一件事久是怎么只用眼睛吓退láng犬。”
眼睛吓退láng犬？这怎么做？
“当时我的想法跟你一样。”他笑看着她的满脸好奇，“所以被关进láng犬笼子时，我也懵了，不知道该怎么办？”
被关进笼子里？莫语微张着小嘴，以她的想象完全想像不到那种场面。
“笼子外围观的同袍甚至还起哄让láng犬bào怒，我一直在踌躇该怎么办，直到被咬下第一块ròu后，就再也没想过别的，除了活下来。”
“最后呢，你把láng犬打死了？”她不自觉地出声问他。
“如果我没把它打死，刚才跟你吵架的恐怕就不是我了。”好不容易逗到她开口说话。
莫语咬唇，略带不解地问道：“你是想跟我说什么？”
李政然坐直身子，郑重地看住她：“我是想告诉你，我不笑并不意味着我在生气，在军营里呆久了，很容易横眉竖眼，所以我希望你不要害怕。”
奥——原来他是为了解释自己表qíng严肃的原因。
“我在黑骑营待了十年，很多时候，不知道该怎么有正常人的表qíng，所以一般qíng况下，我会刻意让自己看起来温和一点。”
这么说他一直在刻意让自己温和？难怪夜里起chuáng时偶尔会见他蹙着眉头，满脸严肃，一直以为他是在做梦——原来那才是他真正的表qíng。
本来还有点忌惮他，现在到有些同qíng他了，居然过了十年那种日子，“在黑骑营，每天都要被关进笼子里么？”
“不是每天，一当不再害怕犬牙，就不会再进去，毕竟没那么多láng犬可以死。”
微讶，“一定要把它们杀死才能出来？”
“不然还能怎么出来？”只有杀死对方才能让自己活下去，这是生存定理。
再一次咬唇——他曾经的生活根本不能以常人的眼光去看，“你不恨黑骑营么？”记得他对白家军誓死追随，难道他不想逃离那种生活？
挪到chuáng沿坐下，轻摇摇头，“在你发现那种残酷只是为了让你更好的活下去后，你不但不会恨它，还会感激它，至少黑骑营里没有一个人会因为要上战场而惧怕。”死亡这玩意，一旦冲过恐惧那一关，也就没什么可怕了。
莫语喃喃道：“难怪黑骑营那么有名，那么受人尊重了。”不禁想起他身上的种种伤疤，“你右肩上的伤疤是不是被láng犬咬的？”她记得那一块很狰狞。
“不是，那是在涧子里埋伏时被láng咬的，犬咬不出这种伤口。”
“láng和犬不都一样吗？”都是shòu，难不成哪一个会更好？
“不一样。”笑笑，拉好她的棉衣——已经开始流汗了，看来开始退烧了，“一个有骨气，一个没骨气。”
她可不赞成，“那到未必。”她反倒觉得狗比较有人xing，正常过日子的人，还是有人xing比较好一些，“人没感qíng还能是人么？”
他没吱声，“所以才会有láng犬。”
什么意思？她一时没领会过来。
“咱们家那只小láng犬，这会儿估计都开始咬人了。”他记得女儿刚被抱走时闹得很凶。
她乍然明白了他的意思，他是在说他是láng，她是犬，所以生下了女儿这只小láng犬，“你才是犬。”
点头，他确实是láng，“一láng一犬，正好生出只小láng犬来。”
“你这人——”无处解恨，逮了他的腿使劲拧了一把，却只得了他一声笑。
——谁说他不会正常人的笑来着？学得不是挺好？
☆、三十 娘家也一个样
发了这么一通烧，年初二当然不好再回娘家，只待初五接过财神后，这才动身往甲山去。
这个年对莫语来说过得还不错，因为生病便可名正言顺地关在自己房里跟夫君大人认认字，学学书写，不用帮忙照顾家里，真是难得的一个清闲年。
她也没有刻意去向婆婆解释些什么，毕竟那天是他们小夫妻自己的口角，解释的越多越乱，gān脆当做什么都没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