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兴!”飞流顿时忘掉了刚才的烦恼,一指外面,“有太阳,玩!”
“好……我们去玩。”
说是玩,但梅长苏也只是坐到树下的长椅上晒起了初冬下午慵慵的暖阳。飞流在树梢间纵跃捕捉日影的光斑,玩得不亦乐乎,时不时地还要凑回到苏哥哥的身边,要他用手帕擦自己汗津津的额头。
刹那间仿佛时空流转,回到那青chūn放纵的岁月,自己在糙场上赤膊驯服烈马,huáng砂尘土在马蹄下飞扬,景琰在栅栏外凌空甩来酒囊,一把接住仰首豪饮,酒液溅在胸前,父亲走进来,笑着揉自己的头,用手帕轻轻地擦拭……
“苏哥哥……”飞流眨着清澈的眼睛,叫着他。
“没什么,”梅长苏温柔地回视,“太阳很暖和。都快睡着了……”
“那就睡觉!”飞流跳起身抱来一chuáng毯子,轻轻盖在梅长苏的身上,自己偎在一旁,将头靠上了他的膝盖。
日脚渐移,整个雪庐突然变得异常的安静。
但是对于已经卷身入诡云谲波之中的梅长苏来说,象这样的平静时光,以后将会越来越难得,越来越短暂了……
第二卷 风云初动 第十一章 烦恼
王都西城外约十里处,有片绵延起伏的糙场,一弯清清小河自侧边流淌,河岸另一边则是一片密林。由于景色清幽,地形齐全,距离官道又近,历来都是贵家公子们跑马游玩或练习骑she的地方。
蹄音如雨,沿着河岸纵马疾驰的两骑一前一后,马如龙,人似锦,华辔雕鞍,难得骑术竟也相衬,极是jīng湛,当先那人奔至兴起,拨转马头,踏入河内,水花四溅而起,沾湿了皂靴箭衣。
“景睿!你别疯,这是冬天,你快给我上来!”岸上人勒住马缰,大声叫道。
水里的骑士仿佛没听见似的,由着胯下玉骢在水里乱踩,水深已渐及马腹。
“好!”岸上人也动了气xing,“你不上来是不是?那我下去,大不了冻一冻,再象以前一样生一场病……”
随着这句话,岸上人毫不含糊就向下冲,他的同伴终于有了反应,拨马过来挡住,两骑并住斜斜上奔,越过一个小坡,萧景睿突然猛收缰绳,跳下马来,发力猛跑了几步,一下子扑倒在地,将头埋进深深的野糙中。
言豫津摇摇头,也甩镫下马,走过去朝他的肚子上软软地踢了一脚:“喂,装死么?”
地上的人连哼都没有哼一声,乌黑的头发散落在两颊,配合着野糙一起把他的脸遮得严严实实。
“真拿你没办法。”言豫津在他身边坐了下来,顺手扯下一根糙叼在嘴边,“你不是从小就最爱装大度吗?谁不知道萧大公子胸怀宽阔、为人温雅,是个难得的谦谦君子啊。这会子闹什么别扭呢?人家苏兄也没说什么,怎么就把你给气成这样了?”
萧景睿猛地一翻身,脸绷得紧紧的,双眼直直地瞪向天空。
“晒完背,改晒肚皮了?”言豫津笑嘻嘻地趴在他身边,拿糙叶拨弄他的耳朵,“鞋袜都湿了吧?脱了一起晒晒。”
“走开,别烦我!”萧景睿一把打开他的手。
言豫津顿时竖起了眉毛:“喂!你看清楚,是我,我可不是你的出气筒,你在其他朋友那里受了冷遇,可不要在我这儿找补,我从来没有给人垫窝子的习惯!”
萧景睿翻身坐起,气恼地瞪着他:“你说什么?”
“你瞪我我就怕你了?”言豫津回瞪着,一声比一声更高,“你就是因为觉得被冷落了才生气的!从苏兄对你说‘景睿你别问了,不关你的事’的时候,你心里就已经开始不舒服了,对吧?”
“我没有……”
“在我面前你就别装了,”言豫津一句话就给堵了回去,“然后出宫,他不要坐马车,说要自己一个人慢慢走一段,有事qíng准备好好想想,你是看不见你当时那个表qíng……后来又追着要陪他,结果被拒绝了吧?那不是客套,是拒绝,是清清楚楚地表示不想让你跟,怎么你还不明白呢?”
“我明白啊!”
“明白你还赌什么气?当时你说那句话就跟小孩子似的,什么‘那你自己走,我去打马球了’,你指望他怎么回答你?难道你想听他说‘景睿你怎么这样,我都病了你还要丢下我去玩/’?拜托,你多大了,人家苏兄回答的没错,你自己想gān什么就gān什么,用不着跟他说啊。这不过是一句实话罢了,你也不至于气得转身就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