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宫城朱雀门外,巍巍筑着一座皇家规制、朱梁琉瓦的赞礼楼,名曰“迎凤”,自第三代帝起,大梁皇室中诸如婚礼、成年礼等庆典活动,均在此举行万民朝贺的仪式。霓凰郡主虽非宗室,但功震天下,威名烁烁,在大梁朝廷中所受到的特殊礼遇一向胜过公主。这次她的择婿大会,地点自然而然也就定在了迎凤楼。
一个月前,皇帝命工部派员,于迎凤楼前的巨大广场上建了一座平台,环绕平台搭了一圈五色锦棚,以供贵族们起坐,普通官员及其他有身份的人散坐于棚外,再外面一圈是经过核查和准许可以进来远远观看的平民。而一般的老百姓,当然就被挡在了关防之外,无缘盛会,只能守在远处听听消息,聊以解闷。
虽然能亲眼目睹大会全貌的人毕竟是小部分,但这桩事体的重要程度是不言而喻的,甚至可以说全天下的关注目光,现在都已经全部投向了朱雀门外的那座平台上,等待着即将开始的这场最惊心动魄的角逐。
而他们之中的胜利者,将会得到的是全天下最难征服,但也最优秀的那个女人。
以宁国侯府的地位,自然是锦棚里的坐客,同去看这场大热闹原本也是大家约好了的,但由于这两天风波频生,萧景睿有些拿不准是否还应该带着梅长苏出现在那么公开的场合,一时颇费踌躇。不过对于他的烦恼,当事人梅长苏却一点也不在意,既不表示要去,也不说不去,而是一面象看戏似的瞧着萧景睿在那儿踱来踱去,拧着眉头盘算考虑,一面快快活活地逗着飞流玩。
“飞流啊,你想不想学拍一下就能让蔺晨哥哥笑个不停的手法?”
“想学!”
“学来gān什么呢?”
“拍他!”
“可是飞流想学的话,就必须要回答一道题,答对了才能学。”
“问!”
“把一根很长的竹竿竖起来,竿头上挂着一顶帽子,如果不把竹竿弄断,也不许放倒,我们飞流怎么才能把帽子取下来呢?”
“跳起来拿!”
“可是竹竿很长哦……”
“飞流跳得高!”
“可是竹竿长到连飞流也跳不到那么高哦……”
“跳两下!”
“假如飞流不会跳呢,怎么去拿?”
“爬上去!”
“可是一爬的话,竹竿就会倒了。”
“钉在地上!”
“假如飞流不会武功,钉不动呢?”
“大风!”
“让大风chuī下来是吗?”
“是!”
“如果当时没有刮大风呢?”
“等!”
“如果等来等去,一直都不刮风呢?”
“要刮!”
“你是说,总有一天会刮风的对不对?”
“对!”
“哎呀,我们飞流真聪明!”梅长苏高兴地抬起手,飞流立即在他身边蹲下,依偎过去让他轻轻拍抚自己的脸,虽然表qíng仍是冷如坚冰,但眸中却充满了敬爱之意。
萧景睿看着这两人,只觉得满额bào汗,全身无力。
“我们太吵,打扰你思考问题了吗?”梅长苏笑着问道。
“……”
“飞流啊,”梅长苏捧起飞流的脸揉了两下,“我们小声一点说话,景睿哥哥在想事qíng哦……”
“苏兄……”
“你在想什么事qíng啊,这么晚了还不出门!”随着这句抱怨出现的,当然是国舅公子言豫津,他今天穿着藕合色的新衣,头扎束发银环,显得十分英俊帅气,站在雪庐门口,理直气壮地叫着,“快点走啦,再过半个时辰连皇上都从正乾殿起驾啦,你还在罗嗦什么呢?”
萧景睿叹一口气:“我在想今天该不该去?”
“当然要去!虽然今天轮不到我们上场,但好歹是报过名的,怎么都要去观察一下将来对手的qíng况吧。”
“我不是说我,我是说苏兄……”
“苏兄就更要去了,这么大的热闹你不带苏兄去看,那让他在京城里玩什么?”
“你不知道……”萧景睿仍是神色沉重,将昨天的麻烦大约说了一遍,“这种场合,所有重要人物都在,苏兄这一去,谁知道会发生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