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孙如妍冷jú绣鞋踢在一块凸起的石上,芷蘅踱步上前,孙如妍却稳住身子,不令芷蘅触碰到孩子。
芷蘅终究凝了眉,肃声道:“王妃,您心中有何怨愤尽管向我,请不要牵累佑宁。”
“杨芷蘅,这话可说得重了呢!我岂敢牵累到佑宁?佑宁……可是王爷唯一的孩子呢……”孙如妍娇柔的声音,尖细刺耳,她高挑着眉,忽的环望福腾阁风景秋意。
“这里……我确也是很久没来了。”孙如妍声色悠悠,芷蘅却焦急的看着她怀中的佑宁,不时提点她小心,“王妃……”
“杨芷蘅,你知道,在你之前,这个福腾阁中,住着谁吗?”孙如妍唇角含笑。
芷蘅一怔,但见她面色嘲讽,轻声说:“江沄,天府之中第一位奕王妃……”
她目光深深,高挑细眉:“杨芷蘅,你可听说过,当年江沄亦是这般,隆宠正盛,如鱼得水,自以为得到了奕王的爱,忘乎所以、目中无人,呵……”
孙如妍将孩子稳稳的jiāo还在芷蘅手中,微笑的唇贴近芷蘅耳边:“可是王爷……还是亲手杀了她!”
芷蘅身子一抖!
骇然举首,她只看见孙如妍渐渐绽开的笑颜,yīn森似鬼,那双原本艳美的眸,无端端沁了冷冷光色。
“近几天,王爷是不是很晚回来?呵,可知道他在忙些什么吗?”孙如妍看着惊惧万分的芷蘅,忍不住得意的掩唇轻笑,“咱们奕王可是风流倜傥呢,阿(ē)那国公主容嫣非指定要奕王共商结盟大计,呵,妹妹以为这男男女女的……会只是就盟约而整日在一起吗?”
她说着,gān笑几声,霍然转身离去,笑声回dàng在秋意里,刺进芷蘅心中,芷蘅久久立在当地,不能回神。
她望着她离去的方向,身子忍不住瑟缩。
一语惊起前尘旧事——
不错,她说的没有错。
缱绻的幸福,几乎令她忘记了关于李昭南的种种传言。
冷酷无qíng、嗜血残忍的奕王曾亲手诛杀自己的发妻,这在各国间都不是秘密,甚至一时风传。
可,自见到李昭南,便被种种的意外与复杂的qíng愫纠缠。
当她恨他时,他却缱绻qíng深。
当她爱他时,他却又若即若离。
不错的,这几天,李昭南会很晚回来,每当回来,亦是一身疲惫,满眼倦色,很少说话。
心中倏然有一丝不安涌动,纠缠住内心深埋的自卑。
是啊,上天怎会如此轻易的让她得到这样多的幸福?
李昭南,那个如神一样的男子,又怎么会一直守在自己的身边?
山茶尽谢,满目凄凉。
芷蘅站在当地,许久未曾挪动脚步,山茶花落了满地,堆积作脚边零落的悲伤。
她默然望着,这一切,难道竟果然只能是繁华一梦,眨眼间,便灰飞烟灭?
阿那公主
这一晚,异常漫长,芷蘅令奶娘抱了佑宁先睡。
自己靠在chuáng边,静静等着李昭南回来。
脑海中却不断盘旋可怕的念想,只要稍稍闭眼,便会浮现出一张女人哭泣的双眼。
她会被惊醒。
孙如妍的话以及从前种种传言jiāo织成心底最深的疑问。
亲手杀死发妻!
如此可怕的男人,却与躺在自己身边,纵然霸道却深qíng切切的男人,落差如此?
门外传来缓缓脚步声,心绪不宁的芷蘅起身披衣下chuáng。
才走近门边,便听得门外李民的声音急切:“奕王,容嫣非公主为何定要如此?”
容嫣非?
熟悉而刺耳的名字!
白天里,孙如妍得意的脸孔乍然脑海。
果真,有一个容嫣非存在是吗?阿那国公主?
李昭南声音沉沉的:“这女人倒是有意思,她既愿与本王兜圈子,本王也乐得与她周旋。”
“这阿那国也是奇怪,怎派个女人来与奕王谈判?”李民大惑不解。
李昭南却笑笑:“李民,这个女人可不简单,阿那国公主容嫣非,文武双全,才貌俱佳,xing子孤傲,年近双十却仍未出嫁,更热衷于政事、战争,去年阿那国一统番奴部落,成为糙原唯一的一支qiáng劲力量,这位公主便参与其中大小战事数十,可谓巾帼女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