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是不能避免了是吗?这一天的来临,她本该盼着,可事到如今,她不过qiáng撑自己的心,qiáng撑着冰冷的面对这一切,可心里却并没有丝毫快意。
李昭南站在她身后,低声说:“他是来向你求qíng的吧?”
芷蘅这才发觉,李昭南正站在自己身后,她回眼望他,却来不及拭去未gān的眼泪。
李昭南眉心骤紧,眸内昏暗一片,他愤而转身,沉声道:“你不会真要开口求qíng吧?当初北冥人是如何对你的,你都……”
背上忽而一暖,腰间被纤细臂弯环住,凝腻柔白的纤纤素指,jiāo结在一起,将他紧紧抱住。
李昭南一怔,眉宇间的晦暗瞬间消散。
芷蘅伏在他的背上,隐隐抽泣。
“昭南,有你在,真好……”
柔软的声音,如同一丝丝绵绵细云,忽而落在江水滔滔的怒làng中,平息了所有涌动。
李昭南却困惑不解,他转身,捏住她尖秀的脸,她的眸光映着骄阳如火,潋滟若水,摄人心魄的美。
李昭南脸色yīn云消散,微笑道:“你才知道?”
芷蘅却不语,只是投入他的怀抱。
这个胸膛,才是她最温暖的依靠,才是无关权势、无关利益、无关世间纷扰的怀抱!
他给予她的,是完完全全的男女之爱,是纯净没有其他任何杂质的qíng感。
仅仅因为爱她,而拥有她。
仅仅因为爱她,而温暖她。
仅仅……因为爱她,而抱紧她。
秋霜帐暖,流絮如烟,六哥,今日一见,我是不是便该忘却人生初见时,那懵懂无知的温暖?
……
三日后,李昭南水军长驱直入,乘风破làng,直bī北冥都城之下,两河之水愤怒激起的大làng已在身后,李昭南方知道,杨元恪部署竟如此之妙。
两河水淹没了一座边城,可都城内外,却丝毫无碍。
这样浩大的工程,亏得他在如此短促的时间内便可完成,此人若非敌人,当是难得之才!
大沅军队破城之时,城内已是一片萧索。
因着征战,大水封城,城内早已民不聊生。
李昭南一路领军奔向齐宁宫,宫门大破,立时便有死士将皇亲国戚团团围住,杨元恪一身战甲站在最前面,儒雅皇子,目光坚毅。
李昭南到有几分钦佩,北冥皇子在他印象中,脂粉过重,女气十足,但杨元恪到当真令他刮目相看。
夜色已吞没了整个皇城。
北冥并不算奢华的宫宇,凝着浓重的脂烟气息,这一次宫倾,却不见血流成河的场面,整个皇都在一片束手就擒的低落qíng绪里,陷落。
皇城之内,人人俯首称臣,直到李昭南领兵破入齐宁宫,方看到这一点微薄的抵抗。
但,这样无谓的抵抗只需一时,便被大沅军将拿下,杨元恪双手被缚,推倒在最前面跪下。
无话可说
齐宁宫内,终于见了血腥,那些为了皇室最后尊严而战的人,喋血宫宇。
青砖流血,玉台生寒。
李昭南望望一群负隅顽抗的人,这些人,皆是他熟悉的,曾经,他将北冥与南越当做最适合的玩乐之地,风光旖旎的国度,脂粉飘香的风土,如今,都已是自己囊中之物!
李昭南宽袍一甩,步步踏上齐宁宫龙座,他俯望殿下神色各异的人,他挑唇一笑,望向一边唐世言:“迎皇后入宫。”
皇后,两个字,令殿宇瞬时静默,那些女子们的嘤嘤哭泣声亦停息了。
皇后,曾经北冥最卑下的公主,曾经人人唾弃不屑一顾的女子。
杨枝牙根紧咬,果然是为了她,那个祸国的女子!
李昭南只冷笑不语,令人将齐宁宫团团围住,北冥皇室皆跪倒在殿下,静静等待着新朝天子对他们的宣判。
……
芷蘅乘鸾凤彩雕金雀辇,穿过曾繁华安逸、香软无度的北冥街市,如今,却被秋霜遮蔽了所有风流,随处可见大沅善后的军将,偶尔嘹亮的几声呼叫,悲怆的感叹国破家亡,芷蘅心尖儿便是一颤,她亲眼看见,那些哭泣着痛骂大沅单方毁约的文人雅客被一剑穿心,流血的江山,远远回dàng的那些铿锵字句。
一夕之间,这熟悉的都城,已是街市潦倒、城池破败。
芷蘅索xing放下车帘,紧紧闭眼,企图忽略眼前的一切血腥,直到重新踏进那一座皇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