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不问理由,从不问原因,从不问一句……为什么!
他转身回到营帐。
营帐内,炭火盆子烟气淡了,烛辉早已暗了,一滴滴烛泪凝结,仿佛是一株珊瑚树,毡毯上,胭红一身的女子半抱双膝,幽幽睡着。
他不自觉放缓了脚步,轻声走过去。
是容嫣非,她秀色面容泛着轻红,长睫上似乎还有晶莹泪光。
心底,某一种qíng愫倏然占据上风,那一种柔软,在冰冷的节气里,温暖如同一缕chūn色。
容嫣非,这命里注定的相遇,若真真是天意,又怎能偏怪于她?况且,这一切,原便与她无关!
他坐在容嫣非身边,唤一句:“嫣儿……”
容嫣非身子一颤,豁然睁眼,她望着身边的唐世言,他一脸倦色,满目疲惫,望着她,唇角却流露一丝无奈的苦笑:“嫣儿,我们明儿个便回大沅去吧?”
容嫣非怔忪,唐世言的脸上,飘忽的凄苦,令她的心陡然刺痛,昨夜,她亦思量了许久,却始终心乱不已,毫无头绪。
她想过,再次面对唐世言时,无数的场景,却未曾想,唐世言的眼里,竟依然是眷眷qíng深。
唐世言看着她,修长的指抚上她泪湿的脸。
容嫣非鼻端酸涩,泪水冷冷掉落在他的手背,她重重点头,猛然投入唐世言怀抱里——
生平……她第一次,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第9卷 凤兮凤兮非无凰 长剑在手
阿那同意公主容嫣非和亲大沅唐义公,两国休兵,重新签订友好新盟,唐世言不得不钦佩沅心,沅心不过几句话,便令容尔丹放她回到大沅。
容嫣非与父亲惜别瀛水河,目送阿那大军于三日后消失在瀛水河一线山脉中,这一次离别,不知是多久?只是她知道,从此以后,她与父王间,更多了几分莫名的隔膜。
父王的决定非他qíng愿,故而便连她的婚礼都未有留下观看,言将于到达阿那后,将嫁妆奉上,容嫣非无奈叹息,她希望,至少在自己的有生之年,两国万不要再起争端!
容嫣非与唐世言带着沅心回归大沅,李昭南于碧霄殿设宴,容嫣非与唐世言大婚于半月后举行,今夜宴会,迎来今冬的第一场雪。
大雪纷飞,梅香醉人。
碧霄殿银装素裹,白玉宫阶冷雪萧萧,纷飞的雪片落满宫檐,朱漆柱子在茫茫雪飞中更有鲜丽的红。
绣面宫灯一路高挂,飞雪脉脉,于宫灯上方消融成水珠子,摇摇落尽,再也不见。
旖旎的夜,幽幽寒香,雪末如同玉屑,扑入眼底,美不胜收。
晚宴大肆筹备,似栖霞殿内皆能嗅到浓郁酒香。
芷蘅与李昭南于栖霞殿内,召见唐世言,唐世言一身风雪,黑色风袍上落满银屑霏霏,抖落了一身寒冷,暖融融的栖霞殿唐世言面目却yīn沉沉的。
李昭南微笑迎上来:“呵,看来一切还算顺利,竟这样几天便达成所愿了?不愧是唐世言。”
唐世言本是极擅长口是心非之人,可面对李昭南,他却遮掩不住内心的激烈碰撞。
一路以来,风雪连天,瑞雪荧光如碎玉,他却无心玩赏,李昭南见他沉默不语。
多年的了解,心知定然有事发生。
他思量片刻,忽的挑唇笑了:“怎么不说话?”
唐世言亦望着他,不及开口,李昭南便眉峰一动,道:“莫非……你看了圣谕?”
一字一字,冰冷如同一粒粒雪珠子,唐世言眉心凝结了,亦直言不讳:“是,我看了圣谕!”
李昭南似乎并无过多惊异,不错,那样一道圣谕,他不能完全保证唐世言会如他的预想,一字不看。
李昭南微微一叹,缓步走向龙案边,随意翻动手边一本书册,道:“可是有话问朕?”
唐世言道:“是。”
李昭南笑道:“这样吞吐可不像是你。”
唐世言微微侧眸望在芷蘅身上,芷蘅一怔,秀眉微微一蹙,随即会意了,本是熏着一壶冷香梅子茶的她,连忙起身,薄棉傲雪凌梅芙蓉裙摇曳如雪,清美的华贵,静淡的妖娆,芷蘅与沅心的不同,便是更加真实,美艳就是美艳,绝不以故作出的清高遮掩她傲世的容颜,绝不用刻意的骄傲衬托她的倾城绝色。
她盈盈一低身:“陛下,臣妾先告退了,梅子茶已烹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