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来没见过向来似什么都放在心上却也什么都不在心上的主子这般失态,随即有些狐疑地看向船头上的人,这是……
见色心喜么?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那大船边上站在白衣人身后的侍卫模样的人走上前,不知和那人余些什么,那侍卫又向他们这边看过来,不一会儿连白衣美人也看过来,那一瞬间仿佛被什么刺到,水青方才蓦地转开脸,又侧躺在小舟上,淡淡道:“走吧,该回了。”
墨色眸光微闪,嗯了声,划起船桨。
“掌柜的,认识那船上的美人么?”他似不经意的开口询问。
背对着他的水青,依旧是闲散逸然的姿态,却看不清表qíng,冷淡地道:“不认识。”
不认识……
……
“少爷,更深露重,小心这河上雾气湿重,回舱吧。”年青的侍卫上前在他身边低声道。
“回去?也是,三爷还在等我伺候。”白衣人淡淡道,听不出语气的深浅,倒是那侍卫一顿,才压低声音近乎无声地用唇语道:“少爷,可要先和三爷说说您身体不适,先行上岸?”
他轻笑,目光悠淡从容:“不必,这是我的荣幸,多少人求不来。”
“少爷……”侍卫俊逸英挺的面容上神色一黯,也许对其他男女而言,这是至高的荣幸,只是对于少爷,却是最冷酷的……
他叹息着看向水面上一只掠翅飞过的白鸟,他何时才能可以这般自由地脱离这世间桎梏。
朱雀这种神shòu本就不该存于俗世。
目光回收间无意掠过几只围绕在不远处的船边,忽然蓦地一怔,随即他只觉得呼吸一紧,瞳孔微缩,目光紧紧地盯着不远处一叶只能容下两人的小舟。
那……那个舟上的人……
“阿麟,我们进去吧,你……”似乎察觉到身边的人瞬间的不对,他目光微微眯起,悠然却不动声色地迅速地顺着那目光直指小舟上的人。
极小的舟,一袭青纱罩白袍,似翠竹般的男子和一名书童小宠装扮的童子半撑着身子看向他们这里,发丝流水般从一侧倾落下来,右手还半搁在水里,姿态闲懒洒脱。
他隔了纱笠,隐约不甚看得清面容,却明白那人容貌秀逸出色,并且……他梭地眯起狭长的凤眸,一把撩开自己的面纱。
却只见到一个清矍的背影懒散地躺了下去,那童子望了望主子又望了望这里拿起木浆缓缓地划开。
静静地看了那叶小舟慢慢飘远,他的目光幽沉,眉宇间似瞬间闪过碎雪浮冰般的光芒。
“阿麟,你认识那人么?”他忽然轻声问。
身边的年青侍卫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呵呵,那个……是见着有些奇怪面熟,像是在哪里见过,所以才看过去。”
面熟么?
他垂下眸子,看向碧波里自己的倒影。
是的,真有些面熟呢。
他微微一笑,顺手抽出自己腰间的玉笛,搁在唇边悠然chuī起来。
笛声悠远到苍凉。
明媚到江河寂寞……
……
细细的飞雨让秦淮河面上的雾气愈发的浓郁,那悠远渺渺的笛声隐约飘来似乎温柔而凉薄。
墨色看了看自己失去重量的膝头,目光有些嘲弄,没了那人身上的温暖,似乎有些凉呢。
看着船上背对着自己的那人,却正似醉了般悠哉地和着那笛声似唱非唱地低哼着荒腔走板却奇异的曲子。
谁的寂寞,衣我华裳
谁的华裳,盖住谁伤痕累累的肩膀
谁的明月,照我黑色的松岗
谁的孤独,挫疼山间呼啸的沧江
那是谁家寂寞的孩子,头cha茱萸
夜夜夜夜,纵qíng歌唱
如此辽阔,如此沧桑……
“三爷。”船舱内传来人低低的声音。
“嗯。”
“慕容太守和他的贴身侍卫似乎在外面看见什么人了。”
“嗯?是么。”极富磁xing的声音带了一丝兴味:“慕容凤皇在这里有熟人么,查查看。”
“是。”
……
是夜
“天gān物燥,小心火烛。”更夫敲梆的声音拖得悠远而绵长地在黑暗空旷的街道里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