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响收起眼光,走到门口,按住壁上的电灯开关,随着“啪啪”两声,吊顶灯熄灭、沙发旁的一盏地灯应声亮起。靠在墙边,看着地灯发出微弱且迷蒙的光,夏响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好像只有黑暗才是真正适合他的地方。
他迈开步子,想回到沙发上略坐下休息一会儿,但是没走几步,他便停了下来。鳄鱼皮鞋硬挺厚重的后跟摩擦着地上的驼绒毯,发出细微的沙沙声音。就像被地狱使者擒住了魂魄般,他被自己制造出的声音吓得定在当处,不敢移动。
“季白,季白!”夏响带着颤音,朝着楼上大声的叫着,现在哪怕是柔弱的妻子也能把他救出这黑暗的梦魇。
听到声音,季白从卧室里走出来,手里还端着一个瓷碗,碗里装着夏紫黛吃剩下的大半碗粥,浅浅的碗口上方已经看不到一丝热气。
她走到二楼栏杆边,探出头,看着楼下如同被鬼镇在原地的夏响,心中暗自冷笑:亏心事做多了,果然怕走“夜路”啊!
“等下!我就下来。”说完,她脸色不变的转身回到卧室,放下手中的碗,又到卫生间取了一条毛巾,慢条斯理的揩净手上的污渍。
做完这些,她才走出卧室,沿着回廊,走下楼梯,来到一楼夏响身旁。伸手在他肩膀上推了一把,“怕黑你不开灯”,季白说完,大步走到门口,按开了吊灯开关,宽大的房子内又是一片通明。
“老婆,最近不知怎的,我经常做噩梦,梦到阿紫他爸妈,满身是血的朝我扑来”。说着,夏响脸上露出一种惊恐扭曲的表qíng,仿佛真有一男一女向他扑来一样。
“他们问我为什么抢走了他们的女儿却不善待她。老婆,我后悔了,真不该把阿紫送给他,伊(上海话他、她的意思)就一渣男,你说真要把她玩死了,那俩人不会真的找我来拼命吧!”想到夏崇柏的手段,夏响好一个叫苦。
季白看着自己的“良人”,一阵沉默:如果不是当初自己ZI GONG肌瘤切除掉ZI GONG,不能满足他,她是断然不会同意夏响染指紫黛的。
13岁的夏紫黛从那年开始正式成为了“父亲”的chuáng伴。亏她直到一年后升初中,生理课上才知道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
染便染了吧,可是在随后的商战中,他又不断的把夏紫黛当作礼物一样的送来送去,竟然还用可笑的“父女亲qíng”一直bī着她就范。
可怜的紫黛在不明血缘的qíng况下竟真的听从了父亲的安排,并逐渐对这类事qíng变得习以为常。
“我们没有孩子,为什么不能对紫黛好一点儿!看看现在,弄得亲女不像亲女,养女不像养女的。他夏崇柏是什么人,我真不明白你怎么狠得下心……”看出夏响的qíng感有些松动,难得的展现脆弱的一面,季白抓住机会,拼命的游说,希望将夏紫黛从夏崇柏这里带回去。
显然,她高估了自己这个作jian犯科、屡例累累的枕边人。
在季白的陪伴下,夏响的qíng绪逐渐的平稳下来,内心的罪恶感也随着时间慢慢的融化在温热的灯光下。季白一句句的碎碎念,令他心中的烦躁感急速上升:“好了好了,你当我舍得‘女儿’吗,要不是前段时间,圈里刚有人染上那个病,我会舍得把自己‘宝贝’巴巴送给大哥?这不是自己人能确保gān净嘛!”
正在两人说话之时,门外传来一阵“滴滴”电子门打开的声音。夏响侧耳听了听,朝季白摆摆手:“大哥回来了,你上楼去,我和他说点事儿。”
看到季白那鄙夷的眼神,夏响冲着她又一阵大喊:“娘们儿**的懂个什么,还不快上楼,记得把门锁好,不该听的不要乱听。”
季白见丈夫一副死不悔改的样子,也就打消了劝说的念头。一扭头,几步便消失在转角的楼梯上。
门外,夏崇柏将他的奥迪A8入库锁好,便转身来到大门处,早已等在门口的夏响伸出手接过夏崇柏臂上搭着的西装外套,一脸谄媚的说:“大哥,回来了!”
夏崇柏斜眼扫了眼这个名义上有血缘关系、实际上只是父亲在外包养的一个女人生下的附赠品,浅哼一声,算是打了招呼。对于这个便宜弟弟,他实无过多好感。
看二人的名字便能看出父亲对这个私生子的态度。夏家这辈正枝的孩子,男的均属“崇”字辈,女的则皆是“文”字辈。例如他叫夏崇柏,他下面的二弟叫夏崇杨,而他叔叔家的堂妹则叫夏文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