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呀!”孟遥光低呼了一声,立刻蹲下来,一片银刀般的糙叶缠住了她的小腿,甚至微微陷了进去,黯淡间血迹隐约可见。
“不要看。”易子郗扳过孟遥光的身子,让她趴在自己肩上,“忍着点。”轻轻地把糙叶取了出来。
世间万物都有保护自己的本能,这种不知名的糙叶边缘是锯齿状的,饶是易子郗动作再轻再柔,还是不可避免地碰到一些划开的嫩ròu,那种鲜活的疼痛,让孟遥光qíng不自禁地咬住他的衬衫。
“好了。”易子郗把手里的糙叶扔掉,扣着孟遥光的纤腰直接把她扶了起来,见她脚尖不敢着地,他这个时候才发现了一丝的异样,蹲下`身,直接卷起她的裤腿。
孟遥光单脚,重心不稳,只能微微弯下腰手搭在他肩上,目光闪烁地看向丛林深处,语气弱弱,“那个……不小心被子弹擦到了……”
易子郗若有似无地轻叹了一口气,撕下自己的衬衫,简单为她包扎了一下,然后弯腰直接把她背了起来。
入夜后丛林静悄悄的,只有他们低得不能再低的脚步声,突然传来一阵怪异的叫声,孟遥光吓得紧紧搂住他的脖子,听见他似乎闷哼了一声,心里一惊,声音带着惊慌,已然不稳,“子郗,你怎么了?”
树枝自作主张把天上的月光分割成细碎的模样,朦胧的光里,易子郗右手的衬衫早已被鲜血染红,血还在往外流……孟遥光猛地想起不久前他把自己扑倒在地上,原来是那个时候就受了伤,可是他却一言不发,还背着她走了那么远的路。
想想都觉得罪恶,孟遥光心底同时又溢满无言的感动,挣扎着要从他身上下来,却被阻止,瞬间泪眼模糊,“子郗,放我下来好不好?你受伤了……”
“不必,”易子郗云淡风轻地笑了笑,左手把她往上托了托,“不过是轻伤,我没事。”
那个时候,另一个“Frce”毫无预警地出现,他根本没想那么多,下意识地就去保护旁边的人,qíng况紧急,没有计算好角度,一不小心就……受伤了。
是知道他xing子的,无论如何他决定好的事,结果都不会变。孟遥光从来没有像这个时刻这般痛恨自己,如果不是一意孤行,也不会让他来到这个地方,又受了伤……甚至面临生命的危险。
似乎从认识以来,所有属于她的危险,都会以另一种方式转移到他身上?孟遥光内心的悔恨、痛楚、焦灼像初融的chūn雪,冰冷渗骨,从四面八方涌来,几乎将她整个人淹没。
如果事qíng都可以重来,那该多好?她不再是白鹤,只是一个平凡的女子,这个复杂的世界再也与她毫无瓜葛,可是……那样,她就不会遇见这个男人。
然而,世间安得双全法?她终究太贪心……
月光下,青糙地清香依旧,朦胧中,孟遥光回过头,糙叶上的一抹抹嫣红,豆大的血珠像上等的红宝石,闪着璀璨的光,猛地刺痛了她的眼睛,似乎连心,都呼吸不过来。
只能紧紧地、更紧地搂抱住他,把头深深地埋入他温暖的脖颈间,贪婪地呼吸属于他的清冽气息,孟遥光长长的睫毛闪动着,一颗颗晶莹的泪珠,沿着她的脸颊流到他的脖子,滚烫的泪,融化了他心底不为人知的某个最冰冷的角落……血中血,泪中泪,以我之泪,和你之血,祭奠这份不顾一切的……爱qíng。
谢谢你,愿意爱我,愿意用这样的方式……爱我。
孟遥光抬起手,轻轻地在男人背后画着,先是一横,然后是一点……那些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密码符号,此刻几乎成了她唯一的寄托,从心口到指尖再到唇边,“子郗,我爱你。”
不是矫qíng,只是很想很想念着他的名字,告诉他,这藏在心间许久却从来说不出口的三个字。
我爱你,这三个字,或许敌不过地老天荒,但是,却能温暖她的一生。
易子郗苍白的俊颜上含着淡淡的笑意,轻轻“嗯”了一声,清冽醇厚的声音有说不出的宠溺,“我知道。”悄悄把她抱得更紧了些。
“子郗,”白皙如瓷的雪肤上染了一层薄薄的嫣红,明眸皓齿带着潋滟晴光,孟遥光轻轻覆在他耳畔,“你好像……脸红了耶。”
她甜美的气息近在咫尺,眼睛亮晶晶的,像落满了天上的星光,某人的喉结重重往下动了动,勉qiáng压下`体内喷发的qíng愫,用额头碰了碰她的,语气温柔而霸道,“闭上眼睛休息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