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耳的刹车声过后,黑色车子还没来得及停稳,里面便有人踢开车门走了出来,一个中年男人,一身灰色西服,和此时此刻的背景,默契而贴合。
“曼儿!”赵力卓一眼就看到躺在糙地上的女儿,他急急忙忙地跑过去,双膝跪地,然后把她抱了起来,像是呵护着这个世界上最珍贵的宝贝,“曼儿,醒醒,醒醒,是爸爸,爸爸来了……”
随后一支拐杖从车里伸出来,一个银发飘飘的老人也走了下来,他的步子是很仓促的,但因为大病初愈的原因,走得并不快,但每一步都透着沉重的力量。
“曼儿,我的曼儿,”老人嘴里吃吃地念着这个名字,声音苍老、悲凉、心痛,“外公……又一次……来晚了。”
第一次,他的女儿乔樱出了车祸,夫妻两人在生命的最后一刻护住了年幼的女儿,后来是赵力卓冒着危险把她救了出来,甚至被随后赶到的仇家she了一枪,子弹至今还留在肩膀上。
没想到,这一次,他还是来晚了。
在动了一次大手术后,乔老先生的病qíng刚有点起色,他就惦记着自己的外孙女,不惜千里迢迢拖着病体到美国来,他先前安cha在纽约的眼线汇报说她搬了一个新地方,那里防范极其严密,所以他只能jiāo待让他们在外面守着,但是关于她的消息就这么断了。
他刚抵达机场,便有人通知他,五分钟前看到她拿着包急匆匆地从家里出来,后面没有跟任何人,他心生疑惑,让他不必惊动,只需要在后面跟着……在他和赵力卓赶去的路上,她就出事了。
要是他没有来,是不是……她死了他都不会知道?
一想到这里,乔老先生感觉自己那颗千疮百孔的心又重新复苏过来,鲜活地跳动着,再一次接受凌迟……车子前面站了一排人,在他们后面,一个男人和一个老人正跪在地上,小心翼翼地呵护着怀里的人。
苏曼画感觉自己很冷,全身的力气正一点点地流失,然而耳边有一个声音特别温柔,特别熟悉,特别慈祥……不,好像是两个不同的声音。
她极其费力地睁开了麻木的双眼,朦胧中看见一张脸,她又重新闭上重新打开,苍白的唇中发出一个微弱的声音,“爸爸……”
是爸爸!她又出现幻觉了吗?但他的怀抱是那么温暖,那么真实,苏曼画真想就这么依偎着,最好永远不要失去。
这个世界上,如果有一个男人愿意无条件地爱你,包容你所有的缺点,那么他一定是你的父亲!
“曼儿,”赵力卓惊喜地叫了出来,“董事长,曼儿醒了!”
乔老先生颤抖着双手去握住她的手,触感很冰冷,几乎没有温度,但他的内心却起了一阵大的颤栗。
他的外孙女,隔了二十多年,终于可以这么近这么近地触摸到……乔老先生忍住盈眶的热泪,低低地应了一声,“嗯!”
苏曼画虚弱地抬头想去看搭在自己手腕上那双温暖的手的脸,她动了动双腿,突然小腹处一阵抽疼,像是有什么东西流了出来,热热的,湿湿的……“啊!”她痛苦地叫了一声。
赵力卓这时才发现怀里的人那被雨后huáng土染得几乎看不出原来颜色的裙子上,布满了一片嫣红,“不好!”
苏曼画显然也意识到了什么,她眼角滚出大滴大滴的泪水,伸出手紧紧抓住赵力卓的手,“爸爸,带我……回家……求求你……”
“爸爸,我不要……权铎了……带我……回家。”
看到女儿又昏过去,赵力卓此时也痛,心如刀剐般地痛,虽然不知道他们两人间发生了什么,但女儿变成这个样子,作为一个父亲,他实在……“董事长?”赵力卓疑惑地抬起头。
乔老先生看到外孙女这么痛苦,自然清楚刚刚发生了什么,他打电话叫人准备直升机,然后试图把苏曼画抱起来,但他实在太虚弱了,刚抱到一半,手又无力地垂了下去……他终于放弃,只是把自己苍老的脸颊贴在她丝毫无生气的脸上,热泪顺着他们的脸流下来,“我的外孙女,从今以后,由我亲自守护!”
“我要带走她,只要我还有一口气,这个世界上,任谁都别想再伤她一分一毫!”大概真的动了气的缘故,乔老先生背过身去剧烈地咳嗽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