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糊的丫头,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呢。”他纳我入怀,大掌轻拍,“大哥再问你一遍,你喜欢李俶么?”
结枷的伤疤轻易被撕开,bào露人前,只是这人是我哥哥,无须掩饰,无须回避,我泫然落泪。
他是不顾xing命救我,他是痴qíng刻下白头吟,他是空悬正妻之位,可是,他轻易相信我的死讯,他如此之快另娶她人,他的命运决定了无数的红颜期盼他的流连。
何况,他们都不明白,我来自未来,我不知道有一天,能不能承受与别的女人分享一个男人的滋味。
大哥常说我迷糊,说我不长进,说我懒,我的确如此。
从小到大,我生活在他的羽翼下,他宠我,爱我,从未说过一句重话。他是个很自律很有目标很高要求的人,却一再包容我懒懒散散的课业,包容我推陈出新的兴趣爱好,包容我游离不定的心思。
直到坠落此间,我开始学着失了他的依赖生活,我初识人心,我初懂周旋,我初尝爱qíng的滋味。
我曾为安庆绪的真心而感动,而当我想到他的命运,我封闭自己。
我曾为史朝义的柔qíng而动心,而当我看到他的手段,我选择逃开。
李俶,当初的凉州太守,让我放下所有戒心和顾忌,安然自怡地享受所有他的温柔,霸道,还有,甜蜜。
洛阳灵州千里的守护,七月扬州的朝夕相处,大漠雪山的缠绵悱恻,合黎山头的生离死别,还有,祁连山夜的那句“信我,他带給你的伤我会治你,穷我一生,我能治愈你。”。
也许他不是最好的,文采风流他不及李系,武功战绩他不及安庆绪,计谋足智他不及史朝义,甚至,诚挚不移他不及叶护。
可是,第一个拥吻,第一夜luǒ裎相对,也许,真的很重要。
如果有些事很难,很麻烦,那我,能不能再懒惰一次。不求甚解,不去深究,迷糊过去,不就好了,就象在这里,石湖很美,清溪也很静,一生,有爹爹,哥哥,嫂嫂,郭暧,郭曙,也会很快乐的吧。
哥哥,你懂我的心了么?
“这一次,我代你做了决定。” 他歉疚。
“今日的一切都是我安排。我提议为爹爹做寿,我请沈介福邀来天下名士,我示意你以一副祝寿词做贺礼,我安排你在行chūn桥头一曲弹唱。你是我妹妹,我知道,你的词必会令人拍案叫绝,你的曲必会令人闻之惊艳。事实上,你做得比我想象中更好,而李系,实属qíng理之中意料之外。”
“过了今夜,这个世上再无郭珍珠——”他顿住。
“早在去年十月,李俶就已怀疑你还在人世了,他的人正遍布回纥找你。现在他还未想到此处,用不了多久他定会找到你。所以,广平王妃,沈妃,将会是你——吴兴才女沈珍珠!”
我?郭珍珠——沈珍珠?唐代宗的沈后?哥哥竟为我生生改了历史?
“哥哥,你不要我了?”我哭倒在他怀里,不知是该喜,还是该悲,或者,既喜又悲。
“傻丫头,我怎会不要你!你爹爹就是我爹爹么!我早说过了,只要你喜欢,我就会替你争来,他李俶若是爱你就要风光将你娶进门,从此只爱你一个只宠你一个!”他举袖抹去我一脸泪珠,沉吟多时,含糊说道,“李俶今日之心机手段已非当时,所以我信他定会护你周全,至于他那妾室,我会要他有所jiāo代,不然,我绝不会袖手,我郭家的字典里从无委屈二字……”
我茫然望他。
“珍珠,相信我!”这是他第二次如此要求我,我信他,信我的哥哥,这世上,只有他不会害我。
他身形尽展,神采飞扬。“珍珠,相信我,历史是我创造,因我改变,我郭子仪的妹夫必是权倾天下之人!”
第五章 点绛唇(一)
第五章 点绛唇(一)
七月十五之后李系再未出现在我面前,倒不是他走了,事实上据郭旰的说法,他每日晃来苏州府衙,只是,沈刺史与我爹爹极有默契地一里一外挡了他。不消说也知道是大哥暗里知会的,他的手段连李俶当年也是望而兴叹,更何况是李系,他要面子的紧,又佑于礼教,换了他大哥来,早不知授受不亲多少回了。
回了清溪乡下,一切回归正常。郭曙依旧是宠着抱着,只是他们都不敢让我累着,抱不多久朝英就会抢过去。小郭曙开始吃辅食了,我变着花样为他开小灶,有时是清蒸的河鱼拆骨碾成鱼泥,有时是炖得苏苏烂烂的排骨汤,我还尝试做过一次西式jī蛋布丁,可惜失败,有暇疵的成品进了老神医的肚子,被他大赞为人间极品。这些日我开始做新鲜水果泥,江南水果种类丰富,苹果泥、香蕉泥、雪梨泥、西瓜泥都一一被他接受,其实弥猴桃的微C含量才最高呢,不过本朝好象还未有种植。